次日,晏斯时陪同戴树芳去医院做了全套相关的检查,复查结果十分理想,主治医生让加强锻炼和营养,下次全面复查,可以安排在一年以后。 后头恰逢周末,戴树芳想去瞧一个医疗器械的展览,但很不巧,与晏斯时一个业界论坛的时间重了。 在餐厅包厢吃饭时,聊起这事。 罗卫国说:“小晏总你大可忙你的去,我陪霍董和戴老师去参加就行。” 戴树芳有些嫌弃罗卫国,他这人周到细心不错,但往往殷勤太过,“你跟着去还叫不叫人消停?” 罗卫国笑说:“那要不我叫我儿子来?他对北城熟得很。” 戴树芳就更嫌弃了。 罗卫国这人的脸皮好似天生比别人厚两分,又说:“这展览全都是外国展商吧?正好,我在北城还认识一个人,我老乡闺女,念的就是英语专业。她给戴老师您做向导,您一定满意。” 戴树芳说:“我都不认识,放我跟前做什么……” 晏斯时此时开口了,“您见过的。” 戴树芳说:“哦?” “我高二那年明中校庆,她跟您打过招呼,姓夏。” 戴树芳思索片刻,“是不是那个,当时厂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夏什么的女儿?” 罗卫国讪讪地说了句“是的”。 可见那时候夏建阳那事闹得多难看,一贯不怎么关心厂里事务的戴树芳都听说过。 戴树芳说:“印象中那小姑娘挺乖巧的,怎么有这么一个父亲。” 罗卫国说:“人小姑娘争气,比我家罗威可争气多了。现在在一个什么科技公司上班,好像是外企,还是什么国外部门……您要是觉得可以,我给她打电话,问问她有没有时间。” 戴树芳:“那你问问。” 晏斯时平声说:“我来。” 罗卫国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晏斯时:“我说我来打电话。” 戴树芳敏锐捕捉到什么:“小晏你跟人认识啊?” 晏斯时“嗯”了一声,却不欲解释太多,起身,拿着手机走到了包厢的窗边,播出电话。 夏漓接到电话时刚刚午睡结束。 趴久了手臂发麻,滑动两下才将手机接通。 “在忙吗?” 听见晏斯时的声音,夏漓不由地坐正了两分,端起一旁马克杯喝了口水,“没有,还在午睡时间。” “周日有空吗?” 夏漓点开电脑上的日程安排看了看,“有。” “可能有些唐突……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听完晏斯时的讲述,夏漓有两分犹豫。 大抵这分迟疑被感知到了,晏斯时说:“不方便也无妨。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人情世故。” “不是……”夏漓忙说,她对晏斯时外公外婆的印象其实很不错,“有个条件可以吗?” “你说。” “让罗叔叔别跟着去。” 她听见电话那头,晏斯时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好。” 这声极难捕捉的轻笑,让夏漓觉得,她似是跟晏斯时达成了某种默契。 毕竟,当年正是基于对罗卫国的招架不住,才有了晏斯时同她借耳机的事。 才有了她一切心事的开端。 周日,晏斯时亲自开车将外公外婆和夏漓送至展览门口。 三人下了车,夏漓特意落后一步,跟他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二老。” 晏斯时说:“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36(潜藏的暗流...)=== 会展中心附近有条老街,观展之后, 夏漓就带着两位老人逛街去了。 那周围路狭人多, 晏斯时将车停得稍远些,步行过去。 老街入口处砌了球形石墩分阻机动车,晏斯时在道旁的梧桐树下等人, 没多时便从人流中寻得三人身影。 戴树芳怀里抱一束花, 从石墩间的间隙走出来,夏漓紧随其后。 晏斯时走上前去, 看戴树芳怀里的花。 黄色调花束,一眼瞧去有黄玫瑰和洋甘菊, 拿雪白雾面纸包着,很有春日气息。 “那他算是开窍了。”戴树芳笑说, “刚刚逛街路过一家花店, 小夏送的。” 晏斯时顺势将目光投向夏漓。她作休闲打扮, 穿帆布鞋, 背一只帆布包, 头发扎了起来,似学生模样。 她也有花,不过就一支, 黄色郁金香, 斜插-在帆布包里, 孤零零的, 品相也一般,看着像是花店卖不出去, 搭送的赠品。 步行至停车场的途中,晏斯时问外婆逛得怎么样。 戴树芳说:“幸亏今天麻烦了小夏过来给我做导游, 展上那些新机器,操作指示全是英文,要没个翻译还真弄不懂。小夏是真耐心,陪了我大半天,她那鞋子还打脚,后跟都磨起水泡了。” 晏斯时立即顿步,转头,垂眼看去。 夏漓脚上那帆布鞋,确实是出了名的会磨脚的那个品牌。 晏斯时这时停步,戴树芳和霍济衷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夏漓顿时不自在,看一眼晏斯时,小声说:“没事,贴过创可贴的。” 那目光在她鞋上歇停了数秒钟才收回。 车泊在前方路边划分出的停车位,晏斯时率先拉开了副驾车门。 霍济衷将要上去,戴树芳一把护住他的手臂,“小夏坐前面。” 霍济衷有些莫名:“你不跟小夏投契吗,你俩坐后面聊聊天也不无聊。” 戴树芳瞪他一眼,“小夏脚痛,坐前面位置宽敞。” 逛了半天,到底有些劳心费神,上车以后两位老人便不怎么说话了,都阖眼小憩。 车窗半开,外头天色将暝,空气里有股花木扶疏的雾气。 这寂静让晏斯时和夏漓都没作声,怕打搅后座两位老人休息。 大抵是这半日相处,夏漓是真投了戴树芳的缘。晏斯时印象中不怎么爱关心他人私事的外婆,这时候竟问起了夏漓家里的事。 “我听罗卫国说,你父亲跟他是老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