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听他们闲谈,她才知道,她或许远远低估了晏家的背景。 现在在场这些人,一般情况下,绝不会与她产生什么交集。 夏漓突然觉得兴味索然。 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是局外人,她有自己朋友圈,并且很满意自己长期维持的友谊,不管是徐宁、林清晓,还是来北城之后,意外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的欧阳婧。 她只是意识到了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分析这些东西。 这让她在内心有些鄙夷自己的庸俗。 都聊过一轮之后,晏斯时稍得片刻清净。 杯子里冰块已经化了,他不爱那种温吞的口感,只喝了一小口便放下杯子。 转头去看,夏漓捏着那暗蓝的啤酒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瓶身,似有些百无聊赖。 晏斯时出声:“出去吃点东西?” 夏漓回神,“这里好像就能点吃的。” 晏斯时却站起身,伸手,拿了她手里的瓶酒瓶,往茶几上一放,“走吧。” 闻疏白留意到了,“这就走了?” 晏斯时:“出去逛逛,一会儿回来。” 走到一旁的柜子那儿,晏斯时开柜门取下两人的大衣,将夏漓的递给她。 两人走出包间,穿过走廊,到了楼下。 夏漓穿上大衣,斜背上自己的链条包。 “啊……” 晏斯时看过来。 夏漓有一缕头发夹进了链条里,她没注意,牵扯得头皮一痛。 晏斯时靠近半步,叫她别动,伸手,来解救她的头发。 夏漓手拎着包悬在半空,真就一动也不敢动。 人其实真的很难对自己的内心绝对坦诚——毕竟她曾经对他有过那么多个心动的瞬间。 就像此刻。 离得这样近,她目光稍一抬起,就能看见他颈项至下颔一线的轮廓,似冷玉质感的皮肤,以及分明的喉结。 只要一呼吸,便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像置于天地皆白的清晨,四面八方都逃不过。 ===30(久违地觉得温暖...)=== 在夏漓行将无法呼吸之前, 晏斯时总算退后。 夏漓轻声说“谢谢”,拿着链条包的手臂落下来, 又伸手捋了一把右侧头发, 掖至耳后,免得悲剧重演。 夏漓笑,“问我吗?我以为是你想吃东西。” 说着晏斯时拿出手机, 给闻疏白拨了一个电话, 问他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不错的餐馆。 他多年没待在北城了,对日新月异更替的新店铺全然不了解。 闻疏白倒是吃喝玩乐这方面的行家, 品味高,人又挑剔, 他推荐的总没有错。 闻疏白报了四五家餐厅名,晏斯时记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 问夏漓的意见。 晏斯时点开手机上地图APP, 将几家店输进去查了查距离, 挑了家最近的, 就在步行范围之内。 他两指扩展地图,看一眼,记了路, 手机锁定, 往大衣口袋里一揣, 说:“走吧。” 夏漓发现晏斯时做决定总是很快, 好像他有一套自己的决策流程,很少会在琐事上纠结。 做决定快, 执行力也强,行事干脆利落, 毫不拖沓。 也许这就是他是学霸的原因吧。 那餐馆在灯火通明的步行街拐进去的一条小巷中,不怎么好找,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 进去看了菜单才知是川菜。 夏漓随手翻了翻,辣子鸡、夫妻肺片、水煮牛肉……一眼看去都是火辣辣红艳艳的菜式。 “要不要换一家?”夏漓说,“菜好像都挺辣的……” “不能吃辣?” “我还好,不过你不是不能……”夏漓蓦地噤声。 晏斯时倏然抬眼。 夏漓支吾道,“……我同事中北城本地人都不是特别能吃辣,至少不怎么能吃川菜。” 明显往回找补的解释。 晏斯时看着她,想到那时候的一件事。 具体是高二上还是高二下,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当时有王琛,有夏漓,有夏漓七班的一个朋友,以及一个理科班的男生。那男生物理很好,应该是姓聂……他努力思索了一下,没想起他的名字。 一行几人,去学校对面一个小餐馆吃饭。 楚城人很能吃辣,那几道家常菜让他无从动筷。 那时候,夏漓适时地起来给他们每人都拿了冰水,之后,又加了一道不加辣的青菜。 他跟她吃饭的次数很少,涉及到能不能吃辣的,也就那一次了。 难道…… 晏斯时不知该不该去深想。 至少,那时候的他,没有觉察到夏漓对他有什么额外的企图心。 总觉得过度解读会是自以为是。 而自以为是,是他们男人身上常有的劣根性。 晏斯时说:“不用。你点你想吃的。” 夏漓也就没推辞。 她翻着菜单,斟酌良久,最终点了陈皮灯影黄牛肉、芙蓉鸡片、甜烧白和一道时蔬。 除了第一道,其余都是不辣的。 服务员收走菜单之后,气氛陷入一段短暂的沉默。 夏漓托着腮,望一眼对面的晏斯时,又收回目光。 不知该聊什么。 她还在思索,晏斯时却开口了,“你跟二十班的人都有联系?” “就加了陶诗悦、王琛,还有之前从我们七班转过去的那个男生的微信。不过只跟陶诗悦联系比较多,她假期回国的时候,我跟她吃过饭。跟王琛加上以后,基本没说过话——他还在美国是吧。” 年少的友谊太纯真,也太容易消散,毕业之后各有轨迹,很容易就变成通讯里只剩下回忆的陌生人。 “我碰到他的时候是在美国。”晏斯时说。 夏漓抬眼看他,“他那时候……还是很担心你的,没有你的消息,也没有你家里的联系方式。他说你手机好像一直是关机状态。” 晏斯时神情比水还要清淡,“手机丢了。后来回了北城,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