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的那个。” 江识野一愣:“您怎么知道?” 岑扬眼睛微眯,转了转腕表: “不好意思,那天过来时不小心看到了茶几的报名单……你没去,因为他让你来看他比赛,对吗。” “……不是,”江识野立马否定,“我是自己想来的。” “你不想去F国了吗。” “那个有机会可以之后再去。” “哪个之后?” 巴黎奥运会之后。 这话江识野没说。 他知道岑扬是明知故问。 果然岑扬又道:“奥运会过后他也才20岁,生涯才刚刚开始。一个赛季一个赛季地比,你别看他说得好听,他根本无法兼顾你。” “小野,四仔他头脑简单,又很天真。但你应该比他清楚吧,和他谈恋爱就是像今年这样一直等,今年比赛还能在京城,以后呢?他乐在其中,你呢?你就想一直等他?” 3:8。第一局结束。 还差7分,弗朗索就能夺冠。 “我无所谓。” 岑扬笑了。 嘴巴扬起的弧度和岑肆一模一样。 “你太喜欢他了,总做些自我牺牲的事。你觉得四仔也那么喜欢你吗?” 江识野猛然转头看向岑扬。 怎么会有恋人的哥哥问自己这种问题。 他语气都变得僵硬起来:“……我怎么知道。” 岑扬颔首:“我以前觉得我弟弟就是和你谈着玩的。体校毕业那天,他和老爸吵了架,他说自己喜欢男人,老爸很生气。” “我不知道四仔有没有给你说我们老爸本来也是同性恋,这具体我就不详细讲了,家事。反正各有各的立场,四仔本就无法接受老爸喜欢过男人,更何况他还不准他出柜。于是四仔想走,走之前还说马上去找个男朋友,专门气死他。” 江识野听着这话。 目光渐渐沉起来。 “然后四仔是不是马上就遇到了你?是不是对你很热情?”岑扬依然是风轻云淡的声音,“小野,你之前有没有奇怪过,他最初是因为什么喜欢你?” 江识野绷着嘴角,一直盯着下面喝水的人。 手紧紧抓着栏杆。 “我几乎肯定他最初接触你就带着目的,他干出这种幼稚自私的事我不意外。只是,” 暂停又结束了,岑扬的声音淹没在裁判宣布再次上场的指挥中。 岑肆又准备戴上面罩,教练还在吼他,在那一刻,江识野看到他终于做出了进场以来的第一个表情。 顶了一下腮,然后轻轻咬了下嘴唇。 “我意外的是,他后面好像是真喜欢你,非常喜欢。” 他背身上场。 江识野手又松了。 “四仔送你的那把吉他,是不是面板纹路特别丑?音孔里面也嵌了卡通图案,”岑扬边说边笑,“因为是定做的,图案都是他自己画的,就这种没艺术细胞的审美。那时我还挺意外的,他不是那种会为其他人用心的人。” “……嗯。”江识野声带终于又有了作用。 “但是小野,虽然我背地里这么说我弟弟不好,但我觉得他的喜欢,永远比不上你对他的喜欢。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你那天吗。那么热的天你在外面等他,回来又按摩又做饭又陪他训练,我真的吓到了。你这种喜欢对于我们家来说,说实话,有点太无私了。我们家的人,都有点儿利己主义。” 岑扬盯着赛场,语气淡淡地飘在掌声里,手指也渐渐点着栏杆,“我怕你围着他转,白白浪费自己。” 此时岑肆刚追了几分。 但弗朗索又迅速调整。 他速度太快了,经验也足,岑肆难以招架。 已经6:13。 他快到赛点了。 “不会的。”江识野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想法,只重复,“不会的,您别担心。” “没什么不会的,你们都太理想化了。小野,我也不是劝你要和他分开,也不是全为了你。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过来给你说这些吗。” ……江识野头都大了。 今天听他哥说了好多问句。 还都是设问句。 他摇头。 “你看他。”岑扬说。 “嗯。”江识野应。 一直在看他啊。 岑肆的步法不知何时变了。 不再追求快和抢占主动权的进攻,而是卡着点。 他开始不再抢攻和截击,而是格挡和转移。 他开始防守反击。 他的节奏齿轮般严丝合缝地嵌进了弗朗索的步法里。 连续追分。 每得一分,他的步伐就越果断。 一个极为漂亮的劈砍,引发全场惊呼。 氛围突然就变了。 比分变成十三平时,江识野看见了他左手握起的拳,听见了他的吼声。 关键时刻,喝彩鼓劲声已经提前响起。 弗朗索方忙叫暂停。 江识野的眼睛立马又一寸不移地盯着取下面罩的岑肆。 岑肆满头大汗,仰头猛灌水。 他打嗨了,江识野看他捏水瓶的手都看得出来。 突然,岑肆目光上移。 四目意外地对上,江识野心里漏了一拍。 岑肆依然在喝水,没有表情。 白色的击剑服,冷淡的气质,像个雕塑。 他们的目光就这么毫无波澜地交织着,江识野都不知道他到底看到自己没有。 直到喝完后。 岑肆目光未动,只是突然用指腹擦了下右眼下的汗水。 然后沿着眼睑中下往眼尾一勾。 好像还没有擦干净,他又把手指轻轻抵了下自己的嘴唇。 贴了两秒。 在佩剑赛场上,这两秒还挺长的。 然后他收手转头。 戴上手套和面罩。 那一刻,江识野心跳加快到顶点。 好像是因为比赛进行到关键时刻。 又好像是别的原因。 他用食指抠了下自己右眼睛的疤。 一条像翅膀的疤,沿着右眼睑中下往眼尾延伸,尾端轻勾的疤。 是左边那个击剑手刚刚手指擦汗的弧度。 “小野,最重要的一点,是今天后四仔就不一样了。”岑扬倒没注意到岑肆看了过来,这会儿只看着已经吼炸的观众席说道,“他已经火了。” 心脏怦怦,像被他的火烧着, 快要炸裂了。 “你知道运动员是很特殊的职业,代表的形象不是自己。当他开始拿奖时,注视他的是一个国家。” 金属碰撞的声音。 比赛进展到这个时候,岑扬的声音也有些不受控制的激动,“同性恋在体育圈是被排斥的,如果你和四仔一直谈,然后被发现,” “那么失望的是一个国家的人,批评你们的是全世界。” 1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