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浓烈真诚的情意和关切。 淑人君子,怀允不忘。* 他的父母为他起名怀允,以期永远记住他们曾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他们对他关心备至,从未放弃寻找能助他病情痊愈的方法。 可也是他们,在得知他的病几乎没有转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又迅速生下一位继承人。 他素来都知道,自己可有可无,所以从不与人深交。 他习惯了对俗事种种都冷眼旁观,也习惯了以局外人的身份活在世上。 谢祁是第一个看透他,也是第一个捧出满腔真心想要带着他看一看红尘的人。 骆修文告诉他,若是无计可施,不妨问问自己的心。 今时此刻,江怀允蓦然听到,他的心已经给了他答案。 * 谢祁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他盯着虚空缓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然回到盛京,如今正在摄政王府。 正是傍晚,房中尚未掌灯,他眨了下眼,撑着手臂坐起来,摸索着去寻灯烛。 房中窸窣的动静传出去,守在门外已久的人登时推门而入,手脚利索地点灯倒水:“王爷醒了?” 康安将杯盏递过去。 谢祁润了润嗓,因着刚醒,声音仍有些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昨夜摄政王派人到咱们府上,说是王爷舟车劳顿,怕旁人伺候得不周到,便将小的唤来。” “昨夜?”谢祁抿水的动作一顿,“今天是初几?” “初八,王爷睡了一天一夜。” 谢祁有些懊恼地按了按额角,待清醒些,才问:“阿允呢?” 康安深谙自家王爷的心思,事无巨细地禀报道:“摄政王午后回来了一趟,见王爷还没醒,便又去处理政务,如今还未回府。” 谢祁微微颔首,顺势问起正事:“周其还被关押在天牢里?” “是。” “刑部打算如何处置?” 康安觑着他的神情,谨慎回道:“听说摄政王下令,暂押不审。” “理由呢?” “小的探听不到。”顿了顿,康安欲言又止地道,“不过,昨夜摄政王见了刘太医,问起甘松香的事……” 谢祁抬眼望过去:“阿允怎么忽然想起问这桩事了?” 康安摇摇头,又道:“小的今日才知,摄政王昨日是从天牢出来才往咱们府上去的。小的猜测,是不是和礼部尚书有关?” 谢祁眉目顿沉,搁下杯盏,起身道:“本王要见周其。” 康安深知自家王爷的性子,说出这桩事时就知道会有此遭,也不多费口舌,利落应下:“小的这就去安排。” * 谢祁稍作乔装,光明正大地进了天牢。 七拐八绕之后,终于见到了被单独关押的礼部尚书。 周其正靠着墙壁假寐,手脚虽缚铁链,可姿态闲适,看不出分毫落魄。 谢祁徐步走近,踩在枯草上,碾出窸窣的声响。 听到动静,周其慢悠悠地睁开眼,气定神闲道:“摄政王可是已经有了答案?想来你与——恭顺王?!” “果然是你拿甘松香威胁他。”谢祁字字漠然。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手足无措的周其,目光森冷。 短暂的慌乱之后,周其很快镇定下来:“老臣虽然身如草芥,不比恭顺王尊贵,可也不想因为小人背叛,就命丧于此。” “事到如今,周大人竟然还是不思悔改。”谢祁冷笑一声,“你与梓州刺史结党营私多年,手中冤死的人命不知凡几……桩桩件件的罪行数下来,你以为,谢杨能保得住你?” 周其面色一僵,手腕忽然用力,缚手的铁链发出沉闷的碰撞声。他胸口上下起伏,声音不稳道:“我为他效命十数年,若没有他的推波助澜,凭你和摄政王,焉能让我落到今日境地?” 周其深吸几口气,咬牙切齿道,“是老臣一时瞎了眼,错付忠心!” “你是识人不清。”谢祁冷目睨着他,“当初错看了谢杨,如今也认不清本王和摄政王。” 周其顿生警惕:“恭顺王这是何意?” 谢祁轻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上一个在天牢里威胁本王的人,是房大人。” 房大人的结局,有目共睹。 “老臣无意冒犯两位王爷,只是想求条生路罢了。” “你的生路,却要用摄政王的政路来殉,”谢祁目光锁住他,冷冷发问,“你配吗?” 周其神情顿变。 谢祁抬步,缓缓走至他身前。 周其下意识抓住身侧的枯草,佯装镇定地与他对视。 谢祁盯着他,目光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他微微俯下身,抬手用力地钳住周其的颈间。 周其出声不能,眼神中登时盈满了恐惧。 “没有人可以挡摄政王的路,”谢祁声似寒冰,字若千钧,“包括本王自己。” 顿了下,他一字一字地问,“听清楚了吗?” 【?作者有话说】 [1]出自《诗经·鼓钟》 * 我来啦! 这章本来可以早一点的,结果改文途中不慎丢了一千字的稿,重新写费了一些时间QAQ[痛苦面具] 年末啦,这本不准备拖到明年,所以十一月我准备尝试一下日更,如果做不到,我就回来悄悄删掉这条flag 但我明天还是要请假把后面的大纲再梳理一下QAQ 第80章 表意 谢祁的视线落在周其身上,眼神幽深不见底,冰冷得让人无端心生胆寒。 周其瞳孔骤然紧缩,因被谢祁钳制住咽喉,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谢祁甩开手,直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礼部尚书。 周其撑着手臂,咳嗽几声,才哑着声音轻讽道:“恭顺王昔日与摄政王两看相厌,今日却如此为他考虑,真是世事无常……” 谢祁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 周其停顿片刻,终于眼含恶意地望向他:“可王爷身上的顽疾,只有老臣知晓底细。若是老臣命陨,王爷亦不能独活。” 谢祁动作一顿,忽然短促地笑了声。他冷不丁问道:“本王这条命就这么值钱?”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周其下意识一怔。 谢祁由衷不解:“怎么你们接二连三地拿本王这条命来当保命符?” 周其嘴唇翕动,却哑然无言。 他当了谢杨十数年的心腹,自然知道平日里温和待人的恭顺王远没有表面那么无害。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他单方面地和眼前这人交锋不少,深知他的心智过人、杀伐果断。 可这是第一次,他清晰直观地感受到,眼前这人的狠辣果决,不仅对外,也对他自己。 明明年岁正茂,话里话外却都明晃晃地流露着:他不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