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降谷零手上的红色滴落,和眼泪一起砸在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随后这样的声响变得越发大且密。 这个男人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哭的这么狼狈。他低垂着头,金发凌乱无比,肩膀不住抖动。 “我、我不是——别叫我的名字!”降谷零语无伦次,“我杀了那么多人,呜,他们都是我——咳!” 降谷零话未说完,松田阵平的拳头就已经锤了上来,锤出他一声呛咳。 而看着降谷零鼻子下那道血,松田面无表情的擦了擦拳头。 这个卷毛男人扔下沾血的纸巾,语气平平:“把你的眼泪憋回去,金毛混蛋。” “现在是该哭的时候吗?”他愤怒的扯着降谷零的衣领,力道大的几乎要把他从椅子上薅起来。 “我问你,你的事情做完了吗?!” 于是降谷零沉默下来,与松田阵平对视。 半晌,这个金发男人率先别过头,脸上眼泪和血混在一起。 “我知道我的事情还没做完,”他说。“我只是……我只是放不下。” 大义、未来、权衡利弊、正确的、错误的、有价值的、没有价值的、牺牲小部分保住大多数—— 那些大道理翻来覆去的讲,讲了十几年二十几年几乎要讲烂了,可谁又能轻易放下那么多条人命? 而平岛阳只是在一旁静默的看着。 下一刻,他的手机再次震动。 平岛阳低下头,拿出手机。 [平岛先生,我检测到了您的情绪波动,您在不开心吗?] 诺亚方舟发来的短信正躺在屏幕上,平岛阳扫了一眼,并不回答,只是转眼看向一旁床上躺着的诸伏景光。 这个猫眼男人和他的黑皮同期一样,眼下一片青黑,哪怕睡着也不安稳,甚至额头上包裹着一圈纱布,上面渗着血痕。 而监.禁.室中央的椅子上,形式一片混乱。 “小阵平,你先放开小降谷。”萩原研二拉住松田阵平的胳膊使劲往下压,试图让松田阵平先松开手,“小降谷就是一时想不开,很快就会好了。” 说着说着,他也落下泪,“毕竟小降谷那么敬业,对吧,我们再给他一点时间。” 于是整个监.禁.室都静了下来,人们只能听见眼泪砸在地上的声响。 将这些尽收眼底,平岛阳收回目光按着手机,[我只是突然发现了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我和威雀之间未来注定一个人会死。] 他的指尖敲击在屏幕上,有些微声响。 [威雀和时川透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停留在过去没有意义,我必须抓住他或者杀了他。] 随后这个男人似乎还想再按点儿什么,只是还没等他按下去,他今天晚上没有停歇过的手机就再次响起。 看了一眼号码,平岛阳接起电话。 “喂,老大。”他压低声线,“我们现在在公安厅。” “我知道你们在公安厅。”目暮十三不多废话,“你先从公安厅回来,那边儿留伊达他们就行。这边儿有个案子需要你去查。” 而后目暮十三顿了顿,像是做了相当大的心里建设,“水谷翔太那个孩子死了,死在精神病院里。” 谁死了? 怀疑自己听错了,平岛阳揉揉耳朵,“老大,你再说一遍,谁死在精神病院里了?” “水谷翔太。”目暮十三翻着因报警人惊慌失措而显得颠三倒四的笔录,一目十行的扫过去,最后停留在了现场描述上。“报警的说——” “在那孩子住的房间里,写满了你的名字。” -------------------- 作者有话要说: 零零和景光也很快就会振作起来的。 PS:我记得73在访谈里说卧底组没鲨过人(本文私设有鲨),真的大受震撼…… 第114章 (加更2) 凌晨两点半, 东京郊外。 从警车上下来,迎着深夜的寒风裹紧衣服,平岛阳到底还是舍弃了轮椅, 选择站在米花精神病院的门前。 铁门死死闭合,病栋在树木的遮掩下影影绰绰。他抱臂等待着, 没几分钟时间就有身穿护士服的工作人员从里面推开门。 “警官先生!”护士从铁门后冒出头, 在看见平岛阳的时候眼前亮了一下,然后连忙推开门走过来。 她小跑几步站在平岛阳面前, 脸上的表情惊魂未定, 身体却已经侧过去了, 示意平岛阳跟着她走。 “请跟我来,死者在这边儿!” “那我们在这儿等你?”开车的司机从车窗探出头,“还是需要我们也进去?” “你们就在这儿呆着吧。”平岛阳摆摆手, 头也不回,跟着护士的步伐踏进铁门。“看好我的轮椅。” 从铁门到水谷翔太所在的第四病栋有着不远的距离,和护士一前一后走在小路上, 平岛阳看着护士的背影,眨了眨眼。 眼前的护士年龄不大, 20岁左右, 脸庞稚嫩,没有遭受社会毒打的痕迹, 护士服也有些宽大,不是她自己的。 ——她是来这儿奉献爱心的志愿者。 于是他开口问:“你是这次的报案人?” “对,是我报的案。”志愿者护士点点头,“我夜间查房的时候发现那个叫翔太的孩子死了。” 说着说着, 护士搓搓胳膊,“我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多血……” 一个人怎能能流出那么多血? 精神病院里经常有病人发病时自残, 可没有一个人能造就那样的场面。 地上躺着的甚至已经算不上一个完整的人了,从肚腹开始腐烂,她仅仅是担心的把他从地上抱起来,那身躯就在她手中拦腰截断。 浓稠的血液和融化腐烂的内脏一同从缺口掉落,淌了满地,在屋子里炸起宛如鸡蛋过期的腥臭味。 “我,呕——”护士实在说不下去了,蹲在地上不停干呕。 ——这场面对普通人刺激过头了。 平岛阳看着干呕的护士,想了想,开口:“这样吧,你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去。” * 凌晨两点四十五分。 平岛阳拿着钥匙,独自踏上第四病栋的五楼。 电梯门打开,走廊里的声控灯随之亮起。 米花精神病院第四病栋住着的都是轻度精神障碍患者,晚上经常有人梦游,所以到了晚上,这里的走廊从不关灯,并且每个患者的房门和窗户都会上锁,以防意外。 路过一扇扇锁住的铁门,在那些身躯不断撞击门板的声音里,平岛阳一路向前,最后停在了5012室门口。 他掏出钥匙,打开病房大门。 病房内部装修简单,是个单人间,平岛阳扫了扫大概的配置,没什么特别稀奇的,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