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了那个熟悉的大露台上。 他等在落地玻璃门前,静静地望向顾劭承房间,郁沅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但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个阿飘,不知道为什么梦中的阿飘没有影视剧中穿墙过物的能力? 郁沅看着自己从天将亮未亮等到中午,喔,看来“他”也不怕见光。 就在郁沅不知道“他”要等多久的时候,露台上的玻璃门被人拉开了。 顾劭承苍白到完全失去血色的手扶在门框上,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迈步走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坐向露台上的椅子。 刚一坐稳就呛咳不止,喉间一股腥甜被他费力咽下。 郁沅看着已经瘦脱相的男人,心头一跳,他明知道是梦,但看着男人行将就木的憔悴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 顾劭承气若游丝地靠向椅背,半阖着眼虚弱地望向天际。 半透明的“他”绕在男人身边转来转去,对方果然看不到“他”,对不停打转的“他”毫无所觉。 郁沅能感受到“他”的焦急,就好像生怕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机会了一样。 然而郁沅以为“他”无法穿墙透物的手,此刻却会在触上顾劭承的身|体时完全虚化。 “他”摸不到他,“他”对顾劭承无法产生任何影响。 “他”沮丧地蹲在男人脚边,仰着头看着已经丧失求生意志的男人,“他”知道对方还会拖着病体到露台上吹风,是因为“他”曾经时常在这里为他读书。 郁沅看着看着眼眶湿|润,他感觉心底涌现一股极致的悲伤,就好像他和顾劭承真的天人永隔了般。 直到一阵风带起玻璃门边上的白纱帘,随着风力加强,白纱帘被吹到顾劭承的腿上,他却依旧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他”尝试着碰了碰纱帘,发现手无法穿过,也不会像碰上玻璃门时产生灼痛,半透明的脸上浮现喜色,立即钻进了纱帘中。 然而纱帘并不能将“他”的魂魄完全具象化,“他”在纱帘里的动作更像是被风吹挺的轮廓,“他”就只好一遍遍隔着纱帘碰触顾劭承放在扶手上的大掌。 然而顾劭承身|体过于虚弱,加上万念俱灰,对外界几乎没什么感知,“他”不肯放弃,一直重复着拍在顾劭承的手背上。 直到昏昏沉沉的顾劭承察觉到异常,涣散的眸子缓缓移向不断往他身上吹拂的纱帘。 男人双眼逐渐有了焦距,身上似乎也有了一丝力气,郁沅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脊背挺直了,但他依旧不敢动。 他缓缓将手背翻转到手心,纱帘果然从不断“拍打”变成静静靠在他的掌心中,顾劭承薄唇微微发抖,缓了好半晌才哑着声音问道:“……是你吗沅沅?你回来看我了对不对?” 纱帘像是回应他一般,在他掌心抖了抖。 顾劭承双眼微微睁大,两滴泪唰的从眼底坠下,紧接着他猛然起身,迫不及待抱向纱帘中的“他”。 不过顾劭承的身|体实在太虚了,动作起伏过大径直从椅子上摔跪在地,可他像是一丝疼痛都感受不到般,继续膝行向前,直到将鼓起的纱帘完全拢住。 风是凉的,但纱帘中鼓起的轮廓却是微微发热的,顾劭承薄唇紧抿,眼泪失控般簌簌落下,他哽咽着问道:“之前你是不是来看过我?” 纱帘抖了抖,看过。 不过顾劭承第二天突发高热,烧得迷糊时说见到郁沅,被张妈听到后不论真假,围着顾劭承的房间洒了一些朱砂,还在四角镇上了铜钱。 这些顾劭承都不知道,他以为之前是他的幻觉,当然也许眼前也是幻觉,但他依旧紧紧攥着纱帘的一角,不停地流泪不停地诉说着思念。 “你好傻……为什么要救我呢……” “很疼吧……你会不会怪我?” “我好想你啊沅沅……” “让我去陪你好不好?” 纱帘剧烈地抖动起来,“他”没办法告诉对方,魂魄已经越来越透明可能随时都要消散。 顾劭承苍白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纱帘的轮廓,声音嘶哑:“你……想我好好活下去?” 见纱帘再次抖动,顾劭承闭了闭眼。 也许是魂魄停留的时间有限,没过多久,郁沅就看着纱帘中的“他”不断消散,顾劭承怀中虚拢的轮廓也一点点变小,直到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顾劭承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后,身|体向后一软倒了下去。 之后的时间流速像是被加快一百倍般,郁沅只觉得转瞬间已经日月轮换多次。 顾劭承清醒后的确开始好好生活,不再排斥保姆送到嘴边的营养餐,偶尔也会扶着墙开始锻炼走路,每天都会在相同的时间等待露台上,直到太阳西垂。 见到他的身|体恢复,张妈背后的卫秉均坐不住了,顾劭承被迫进行了第三次的电疗。 他忘记了很多他视若生命的记忆,从电疗中恢复后整个人万念俱灰,仿佛对周遭的一些都失去了感知能力。 张妈看出他一心求死,故意以通风为由让人打开露台上的玻璃门。 郁沅眼睁睁看着顾劭承扶着床站起身,一步步迈向死亡,多日不见的虚弱魂魄几乎已经白到透明,却突然从纱帘中冒了出来。 纱帘随风剧烈鼓动,这一次顾劭承却没有为其停留,他毫不迟疑地走上露台,越过精致的金属围栏一跃而下…… “砰——” 一股几乎要将心凿裂的疼痛,让郁沅猛地从梦中惊醒。 郁沅坐起身,立即找寻顾劭承的身影。 他不知道他这一梦做到了上午十点,郁沅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快速翻身下床。 梦中的疼痛太过于真实,郁沅拉开房门急切地想要见到顾劭承。 他跑到旋梯附近,一眼看到顾劭承正在一楼的开放式厨房里制作冰美式。 郁沅等不及电梯,三步并两步跑下楼梯,不等顾劭承反应就将人紧紧拥住。 顾劭承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放下咖啡杯,回身将郁沅抱紧。 温热的大掌一遍遍轻抚,顾劭承轻轻亲吻郁沅的发顶:“做噩梦了?” 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郁沅到现在还觉得脊背发寒,书中没有写明顾劭承是如何死亡的,但郁沅隐约感觉也许就是梦中这样。 他不敢深想,只想在顾劭承怀中尽可能汲取鲜活的温暖,以驱散心底的寒意。 缓了好半晌,郁沅才轻轻应了声:“……一个好可怕的噩梦。” 顾劭承轻笑了一声,郁沅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颤动,对方低声说道:“梦都是假的。” 郁沅身子抖了抖,像是被冻到了般可怜巴巴地小声说道:“可我还是很怕。” 顾劭承想要帮郁沅将这股挥之不去的冷寒阴霾驱散,也许是被郁沅耳濡目染,他突然福至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