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脑子里“嗡嗡”响,根本没听见贺意的声音,他的目光下落,看见贺意的嘴张合一下,然后又将目光上移,看向贺意的头发。 “姜末儿。”贺意上前去,轻轻搂住姜未,在他后脑勺上拍了拍,“没事的,我打听过了,只要坚持化疗,可以活挺久,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想去哪,都带上我。” “意哥,你的头发……” 贺意微微叹了口气,没回答。 可姜未知道为什么,是因为他,贺意才在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发。 “啊——”姜未吓得当场哭出来,蛋糕摔在地上,奶油扑了一地,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在贺意面前,抱着贺意的大腿痛哭流涕,“意哥,我骗你的,我没病!报告是假的,是我骗你的!都怪我!我是傻逼!我不该骗你,我他妈就是个傻逼!” 贺意冷冷看着这一幕,伸出手搭在姜未头顶揉了揉,然后道:“嗯,我知道。” “啊?”姜未抬起头。 “但知道的有点晚,想明白的时候,头发已经白了。”贺意捻姜未的耳垂,继续道:“一开始我以为你在骗我,我把化验单拿去医院,拿给我认识的朋友看,他们说,是真的。” “这一晚上,我把北京所有医院都跑了个遍,所有人都告诉我,没什么希望,就算化疗,也撑不了几年。” “你知道我那时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要赶紧跟你结婚,什么让你自己想明白,什么拖着你不松口,统统不重要了,因为……” “因为我很害怕。”贺意说着,睫毛不受控制的快速颤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后来我才知道,常规体检里面,根本不会做肺部病理切片。” 姜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几乎要哭软在地上,边哭边甩自己巴掌,“意哥,是、是我傻逼,我知道我、我生病了你就会对我好,所以才骗你的,但我没想过让你这么难受……” “姜末儿,你家里出事的时候,我难受得好几天没睡好觉,现在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可能不难受?去年我的生日你一声不吭跑了,今年我的生日,你又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我怎么可能不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意哥,我不想你难受,我不想让你为我难受!” 他怎么能干出这么傻逼的事?明明知道贺意是在乎他的,明明知道贺意会为他着急,但还是闭着眼干了这么傻逼的事。 贺意的头发还能变黑吗?贺意要难受到什么地步才会把头发愁白? “意哥,你还要我吗?你是不是恨死我了?你的头发怎么办?” “要。”贺意突然蹲下,双手捧着姜未的脸,替他擦去脸上的泪,“刚知道你骗我的时候,我恨不得把你喊来打你一顿,让你好好长长记性,我也知道你是看到叶之之和裴轻栎,所以才想出这种办法,但是……” 贺意说到这,深吸一口气,“你知不知道裴轻栎死了。” 姜未脸上一片空白,“什、什么?” “昨天晚上。” “怎么会?裴溯、裴溯说情况还好。” “姜末儿,我没见过裴轻栎,我对他没什么感情,但我这一晚上都在想,万一你哪天也像他一样突然没了,我怎么办?万一你哪天像叶之之一样在床上躺个十年半载,我又怎么办?别说十年了,就是一年,我都受不了。” 贺意垂下眼睫,轻轻眨了一下,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下来。 “所以我想,之前那些事都不重要了,你长不大就长不大吧,以后什么事都有我担着,咱俩好好地,不折腾了,好不好?” “意哥……”姜未抖着指尖,轻轻抹去贺意侧脸那滴眼泪,“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出气,我不求你原谅了,你打我一顿吧。” 贺意没回话,拉着姜未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蓝色丝绒的盒子。 “这戒指一年前就定下的,我算着大概会在你毕业前拿到,现在提前拿到了,但时间刚好。”他将其中一枚拿出,牵起姜未的手,将戒指缓缓推进指根,“姜末儿,太浪漫的话,我现在实在没劲儿说……但现在,你该为我戴上戒指了。” 姜未使劲点点头,把另一枚戒指取出,给贺意戴好后,又低头朝贺意手背上深深吻去。 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对自己的神明郑重许诺:“意哥,我爱你,会永远爱你,会爱你一辈子。” 贺意抽回手,轻笑一声,开始脱西装外套。 “意哥……”姜未红了脸。 贺意把西装外套随手一丢,慢悠悠挽起两边袖子,然后一拳打到姜未下巴上,把人打的一个趔趄。 姜未被打蒙了,他恍恍惚惚站稳身体,“意——” “砰!”又是一拳。 贺意把人按在地上,一拳一拳朝着姜未脸上招呼,几拳下去就把人打的鼻青脸肿,边打还边骂。 “他妈的你脑子是进水了吗?我他妈就不该让你自己想明白,我看你不是肺里长了肿瘤,是脑子里长了肿瘤!还他妈没病!我看你是病的不轻!你他妈知道我这一晚上是怎么过的吗!” “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 “错了?认错的话说了多少遍,你改了吗?不打你一顿你这辈子都记不住,还敢骗我!敢骗我!你看看我的头发!以后还敢骗我吗!” “不敢了不敢了,呜呜呜……” 气急了的贺意下的死手,姜未被揍的狠了,下意识护住脑袋,贺意只好把目标转移到其他地方,又踹又打,直到把人打的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才停手。 他喘着粗气站起来,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一阵口干舌燥,踹了踹姜未的脚。 “死了?” 姜未哆嗦了一下,“没……意哥,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你继续吧。” 贺意把人从地上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嗤笑道:“我还不想这么早丧偶。” 姜未可怜巴巴的抬起头,两只眼青紫青紫,只剩一条缝,脸颊也高高肿起,嘴里的肉被牙嗑破了,一张嘴,口水合着血丝往外流。 他被打了个半死,但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意哥,你心里好受点了吗?” 贺意点头:“好受多了。”说完,他扯开姜未的衣服看了眼青紫一片的皮肉,又气又心疼:“走吧,去医院处理一下,挺严重的。” 姜未咬咬牙,扶着墙站起来,还有力气跟贺意扯出一个笑,“意哥,你要是还没出气,等我好了,再让你揍一顿。” “哼,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贺意扶着姜未去了急诊,接急诊的医生一看他这副模样,一脸严肃的问道:“小伙子,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姜未拼命摇头,“医生,求求你了,别再害我。” “你是不是被人胁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