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入口的,只是一些蔬菜。 季虞太饿了,他掰了一小块西兰花,刚咬了一口,就被人一把夺走了。 生的西兰花并不好吃,有点苦苦的,但被母亲训斥的味道更苦。 周茗慧很生气,问他是不是听不懂妈妈的话。 “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她说着,拎着季虞的衣领把他推进保姆住的小隔间里。 黑色的鞭子打在手心里,真的很疼,季虞含着眼泪,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你自己待在这里反省一下。” 门关上了。 屋里没开灯,窗帘也是拉上的,一片漆黑,像潜藏着无数的怪物。 季虞趴在门上喊妈妈,没有人理他。 他吓坏了,抽抽噎噎地缩在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地板上睡着了。 晚饭终于做好的时候周茗慧前来打开了门,季虞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光照进这间黑暗的大屋子,他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 “妈妈。” 他仰着头叫。 周茗慧蹲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知道错了吗宝宝?”“嗯嗯嗯。” 季虞慌张地点头。 “以后不到开放时间饿了怎么办?”“忍着。” 季虞乖巧地回答。 “真乖,”周茗慧开心地摸摸他的头:“妈妈的好孩子。” 她的手很温暖,驱散了恐惧和黑暗,季虞几乎已经忘了那个小小隔间的可怕,本能地更紧地抱住了她的腿。 无论被伤害了多少次,孩子还是会本能地依靠父母,并不是遗忘了那些还流着血的伤疤,而是除了周茗慧之外,他没有可以依靠的别人,他们相依为命。 季虞有记忆的童年,大多是在饥饿中度过的。 随着年纪增长,他自然而然瘦了下来,但周茗慧定的规矩仍旧没有改变。 Alpha消耗能量的速度很快,他吃得很多,却总是饿。 饿了也没有东西吃,只能去学如何克制自己的欲望。 吃东西的欲望,交朋友的欲望,玩乐的欲望,放松的欲望……这些东西一件又一件被拿走,只剩下“季虞”这个空壳。 大约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季震和虞敏静发现了周茗慧对孩子异常的控制和要求。 其实季虞是从不告状的,每年春节他去爷爷奶奶家的时候,总是乖巧地说一切都好。 但他身上那种迥异于同龄人的冷漠和死寂的眼神终究掩藏不住。 虞敏静率先怀疑他有心理问题,咨询过医生后非常严厉地和周茗慧谈了一次。 她想把季虞接到身边照顾,但周茗慧哭闹着不肯同意。 季远庭也站在妻子那边,希望父母多体谅一些Omega独自照顾孩子的辛苦,她没有经验,难免会出一点差错。 正如周茗慧所说,她为季虞付出了太多,她的工作她的爱人她的人生,她赔上了一切,想培养出一个顶级的Alpha。 季震最后拍板,说征求孩子的意见。 那天晚上周茗慧抱着季虞大哭了一场,她说她会改的,她不能忍受有人把她的孩子夺走。 季远庭提议说带他们母子二人一起去他工作的地方生活,周茗慧不肯答应:“北狼星系能有什么教育资源?我们得为小虞的将来着想啊。” 季远庭自觉亏欠妻子,便闭嘴不言。 “我怎么辛苦都无所谓,”周茗慧流着泪说:“小虞一定得留在中央星系。” “你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季远庭安慰道:“爸妈并没有要求孩子一定要出类拔萃样样都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平平安安顺遂一生也很好。”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季虞抬起眼睛,近乎有些惊奇地看着季远庭。 他和季远庭相处的时间太短,每年他短暂的休假时间都是和周茗慧度过。 季虞知道Omega离开Alpha是很辛苦的,每次发情期周茗慧都注射抑制剂,她虚弱地躺在床上,甚至没有力气去监督季虞的学业。 所以季远庭休假的时候,他自觉地留出空间给他们。 偶尔季远庭和他聊天,也是嘱咐他体谅妈妈的辛苦,要听妈妈的话。 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季虞更听话了,他是家属区里有名的“别人家的孩子”,优秀,漂亮,懂礼貌。 孩子们长大以后家庭主妇的话题全围着自家孩子转,没人还记得起周茗慧刚搬来时闹出的笨拙笑料。 她是话题的中心,是聚会上受欢迎的教育大师。 季远庭的职位越来越高,她在中央星系的圈子里也如鱼得水,众星捧月。 她们是真的尊重她吗?还是只是透过她,尊重分量越来越重的季家。 有时候季虞觉得周茗慧的努力很可笑,有时候又觉得她太可怜了。 他们生活在中央星系,就像生活在一座孤岛。 周茗慧告诉他,如果他不够努力,他们就会一起沉没在海里。 可现在季远庭说,原来他是不必努力的,岛不会沉,那些沉重到要把他压垮的东西,不过是莫须有。 那是季虞第一次萌生离开周茗慧的念头,他的眼神不过动摇了一瞬,周茗慧立刻抓住了他。 “妈妈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她发疯似的哭叫道:“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撕裂了季虞的心。 他想起妈妈的手,妈妈的饭菜,妈妈深夜里为他盖上的被角。 有一次下雨了,周茗慧去接他放学,他们一起打着伞走在雨里,雨水把她的肩膀打湿了。 有一辆车开的很快经过他们,周茗慧吓坏了,紧紧地搂住他,像抱住什么珍贵的宝物。 人是贪恋温暖的动物。 第二天季虞和爷爷奶奶说,他还是愿意和周茗慧生活在一起,他愿意再给她机会。 像这样的话,他之后又说了很多次。 周茗慧的保证有效期可能只有一个月或者更短,她答应过的自由,就像缥缈的线,而季虞是那头的风筝。 线绷紧了,她就放一放,等风筝飞远了,被线勒疼了,才发现原来身上还绑着那道线。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你将如何对亲人挥刀?季虞无法切断那根线,所以风筝碎了,从空中坠落。 他不再徒劳地拨打秋词的电话。 “嗒嗒。”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周茗慧回到了病房里,优雅自然地问他身体如何。 “妈。” 季虞叫了她一声。 “啊?”周茗慧有点愣住了,这些年季虞很少再叫她妈,也从不主动和她说话。 母子二人之间,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 “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是在两个月前?”季虞说。 周茗慧脸色发白:“那不是,妈妈担心,听说你受伤了……”“规定的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