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疗伤的乳白色光华别无二致。 突破境界,有人用一刻钟便成,也有人用一个时辰,更有甚者,用几天的都有。 头顶上空还未聚起劫雷,意味着突破悬于一线,几人不约而同都看向应向沂,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应向沂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即将突破境界,身体之中产生了很多变化,他忙着抵御,却突然被拉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原本生活的现代世界。 马路上车水如流,红绿灯交替变换,他呆愣愣地站在斑马线一端。 明明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环境,他却无端生出几分陌生感。 行人匆匆穿过马路,应向沂被碰了一下,踉跄着踏在斑马线上,他往前走了几步,抬头一看,正是红灯。 汽车喇叭声刺耳,仿若洪水猛兽,呼啸着卷过来,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一股大力传来,将他往后拉了一下。 “你找死吗,没看到是红灯?”汽车司机刹了车,从车窗探出头来,“想死跑别的地方死!” 应向沂恍然一看,后背全是冷汗。 穿越不过几个月,六界之事还未弄明白,他却连记了几十年的生活常识都给忘了。 这不是一座陌生的城市,应向沂凭着记忆,很快找到自己住的地方。 高楼之上,有一间他奋斗多年得来的房子,抬头向上看,甚至能看到窗口的多肉盆栽。 应向沂调转脚步往外走,穿过小区对面的广场,是一条小型的商业街,他继续往里,找到了那间属于他的小店。 他穿越时正在准备开业,故而店门上着锁,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的装饰摆设。 应向沂在店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天黑也没有离开。 肚子咕噜噜叫唤,饥饿的本能反应令眼前的一切变得真实起来,走了一下午,坐了一下午,在此时此刻,应向沂才确认了那个他一直不愿思考的答案:他真的回来了。 夜市热闹,摆摊的人很多,他身上没有钱,被各种小吃的香气勾得更加饿,只得快步离开这条街。 一路走到广场,喧闹的音乐已经开始播放了,大妈们正在集结,欢声笑语萦绕在耳边,好似一层密不透风的围墙,将他困在其中。 应向沂下意识走到自己以前摆摊的地方,当初他就是在这里遇到那位老人,得到那本纹样繁杂的无字书。 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他看着脚下的小团影子,松了一口气般:“老人家,我帮你卖过书,你请我吃顿饭,行吗?” “烟火红尘,菜肴百味,你真的想要一餐饭吗?” 曾在他身边摆摊的老人凭空出现,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应向沂不置可否,自顾自地提建议:“仙界的上品佳肴令人回味,冥府的奇膳怪食引人注目,妖界的冰酒餐饭能安我心,但照我如今的状况,都不如来上一大碗人间昭南城探灵司对门的虾肉馄饨。” 老人丝毫没有惊讶,甚至还笑了笑:“你都猜到了?” “没有,只是饿了。”应向沂苦笑着揉了揉肚子,纳罕道,“都说饱暖思□□,我都快饿死了,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小情郎,难不成口腹之欲抵不过相思之苦?” 老人不置可否,在他身旁坐下:“世间美味无数,最上一味在神界,天上之天,有世间绝色,至味佳肴,你所说的都是些凡俗之物,比不得的。”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应向沂的脸色冷了几分:“各花入各眼,百人品百味,三六九等之上,还有私心偏驳,我这人俗,就爱凡俗之物,老人家还是莫要好为人师了。” “哈哈哈好一个三六九等之上,还有私心偏驳,如今看来,你竟是对那小妖动了真心吗?” 老人兴致勃勃,八卦年轻人的心思。 “并非动了真心。”应向沂看着远处舞动的人群,偏头一笑,有些腼腆,但却光明正大,“而是一颗真心都给了他,私心是他,偏驳在他,他居三六九等之上。” 老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有些诧异,欲言又止。 应向沂揉了揉肚子:“也问的差不多了吧,能不能带我去吃饭?” 老人晃晃脑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此间红尘,他界地狱,你考虑清楚,要选哪一个?” 应向沂舒出一口气,到此时才露出点笑模样:“您又如何能断定,此间是红尘,他界是地狱?我若去了,便是地狱也能踏破!” 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万籁俱寂,一切都被浓稠的黑夜包裹住,仿若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 应向沂踏在虚空之中,看着迷蒙雾色,想到熟悉的一幕。 当时在渡微州内,他也来到了这里,有一道声音引着他追寻探索,他走遍浓雾方寸,却寻不到。 “今日,该与我相见了吧。” 雾色随风而变,漫天雪霰四散,如珠华流转,组成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踏光而来,翩然落在应向沂面前,神色温和,竟有种说不出的慈悲感。 应向沂脑瓜子嗡嗡的,一阵头晕目眩。 面前这男子,从样貌上来看,竟与他像了九成九,两人站在一起,称得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人微微颔首,虽谦和有礼,身上却散发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感:“你可认得我?” 应向沂攥紧了手,声音干涩:“可是天上天那位名动大荒的神君?” “你果然猜到了。”他的笑十分完美,能令任何人产生亲近感,“那你再猜一猜,你为什么会见到我。” 这一次应向沂没有犹豫:“我能来到这个世界,是你安排的,他们都说你早就死了,你总不能是来夺我舍的吧?” 他虽语调轻松,整个人却绷得很紧,好似下一秒就要起身反抗。 那人笑了笑,坦诚道:“的确有过这个想法。” 应向沂心提到了嗓子眼。 对上死了千百年又诈尸的神君,他有还手的可能吗? “别紧张,我说的是有过。”那人神色从容,看向雪霰纷飞的远处,好似一只眷恋故林的鹰,“很多人都希望我这么做,我却偏偏不想这么做了。” 他的眷恋不似作伪,应向沂福至心灵,脱口而出:“让你愿意这么做的理由,消失了?” 那人垂下眼皮,轻轻地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完全消失。” 应向沂突然想到洛臻说的话,她曾错认他是至交好友,还曾将迟迢认成至交心心念念的人,难道…… “你猜的没错,他本该是我的。” 平静的声音中满是笃定,令应向沂大为恼火。 “他是我的!” 他们两情相悦,从来不存在其他人。 气氛瞬间凝固,但两秒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那人眉宇间夹着一点思念,却笑着点点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