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暗处的人的身份,第一时间屏息敛气,只等着烟雾散去,才看到有人从林子深处走出来。 对方用一张黑色面巾蒙住口鼻,只露出一双轻佻勾魂的桃花眼来。 “花二郎,你怎么在此?”裴玉见所有人都已经被迷烟放倒,叹了口气,轻松地挣脱了手腕上的铁链,扼腕询问。 花辞镜一把扯下自己面上的黑纱,没好气地看着他:“我听说蛊惑圣心、祸乱朝政的大奸臣被大皇子的手下抓住,很快就要送往京城,特意来看热闹的!” 裴玉笑了笑,拍了拍对方的肩:“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直说便可,不必遮掩。” 花辞镜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目光瞟向地上的铁链和人事不省的无咎,忽然皱起眉:“你……怎么会落入这小子的手中?该不会这又是你的什么诡计吧?” 裴玉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没错,无咎是陛下的人。顺便说一句,这位被你迷晕的中年大叔,就是陛下本人。” 花辞镜:“……” 不知道现在转身离开还来不来得及? 看着裴玉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他默默地摸了摸鼻子,有这样的损友,怕是来不及了。 “这药粉对人有伤害么?”裴玉蹲下来,将灵武帝扶起靠在旁边的树干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花辞镜立刻紧张地摆了摆手,“这药粉是我自己调制的,我有分寸。它能让人昏睡两个时辰,但对人并无任何伤害。” “你没有被云承睿抓住?”裴玉调侃了一句后才正经起来。 听到裴玉的问话,花辞镜又得意起来:“云承睿手底下那些杂鱼,怎么抓得住我?小爷的药粉一洒,他们全都不是对手,我是在半路上迷昏看押我们的人,带着小凌跑出来的。只是二殿下与我们被分开押运,我们这一行人马的脚程太慢,等我想追上去时,他们已经入了京城了。” 裴玉见花辞镜的脸色黯然,似有愧色,便温和安抚他:“无妨,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忽略了京城的变故和云承睿的野心,与你无关。对了,小凌呢?” 花辞镜道:“我听说你被抓之后,便决定在路上寻找机会将你救出。小凌不会功夫,我便将他暂时安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待京城的事了了,再去接他。” “你们二人……”裴玉的目光带着些许玩味。 花辞镜却叹了口气:“他怕是真的不喜欢男人,我也想清楚了,他若是真的接受不了,我也只能放手了。” 他不愿强人所难,更不愿意凌云木只是为了感恩而勉强自己同他在一起,这样,痛苦的人会变成两个,倒不如他干脆放手,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得到幸福。 裴玉怜悯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他也确实没有想到,向来在花丛中如鱼得水的花辞镜,这次却是栽了个大跟头。 “对了,萧玄策呢?怎么不见他”花辞镜受不了裴玉同情的目光,立刻换了个话题。 裴玉想起无咎的话,淡淡道:“他受伤了,我让他在一个地方安心疗伤。不过如今边境有变,他的两位兄长也不幸殉国,我猜,他应该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也是在听到无咎说出萧家的遭遇之后,裴玉才在电光火石之间想通,为什么旃台老人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他师父出现在柳城附近并非巧合,救下了陶俊龙也并非巧合,他就是在等着萧玄策,想来,他们两人此刻正在赶往边城的路上吧。 看出了裴玉未曾说出口的担忧,花辞镜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萧大哥功夫那么高,一定不会有事的。待他解了边境之忧,应该很快就会凯旋而归了。” 裴玉轻笑了笑,不置可否:“那你如今有什么打算?” 花辞镜挠挠头,想了想道:“原本我是想将你救出就离开的,不过我猜,你不把京城的事情处理完是不会走的,兄弟我又怎能看你一个人独自犯险?更何况,我的家人也都在京城。所以,我也只能随你一同入京了。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地方,你招呼便是。” 最要紧的是,京城不宁,四海皆乱。 他知道凌云木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寻个宁静的地方,渡过他安稳的一生。 如果以后不能时刻陪伴在他身边,至少他愿意为这个少年再做些什么事。 “谢了!”裴玉舒了口气,“有你在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无咎醒来,看到裴玉身边又多了一个模样普通的高大青年,顿了顿,装作无事发生地摸了摸鼻子,吩咐士兵检查了一下,逃犯还在,马匹没少,便翻身上马,带着人继续赶路了。 好在骑兵队中有多的马匹,花辞镜和灵武帝两人都围在囚车旁边,并肩骑行。 灵武帝在看到那阵青绿色烟雾的时候,就猜到了身边这青年的身份了。 “花家老二?”灵武帝压低声音问道。 花辞镜受宠若惊地点点头:“您知道我?” 灵武帝轻笑一声:“你和裴大人关系不错,调香的技术更是一流,就连宣和公主当初对你也是推崇得很呐。” 花辞镜干笑道:“您谬赞了。” “怎么是谬赞呢?”灵武帝的笑容不减,继续道,“就比如方才的那种迷烟,我就从来闻所未闻,能在短短几息的功夫放到这么多人,连我都没能防备……” 一滴清晰的汗水顺着花辞镜的额头往下滴。 花辞镜连汗都不敢擦,一边赔笑一边小心地解释道:“爷,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小的随手调制出来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灵武帝笑了笑,没再说话。 一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傍晚时分进了京城的城门。 京城的城墙高三丈三,皆是以最为坚固的玄武石层层堆砌而成,里头的缝隙用米浆掺和着黄土层层夯实,坚固得很,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了数百年,几经战乱,依旧傲然不倒。 而今城墙内外遍布重兵,尚且在十几丈之外,城头便有警示的箭矢射出,正好落在无咎的马前。 无咎带着众人停下,接受了守城将士细致周密的检查。 当士兵看到被关押在精铁铸就的囚车里的裴玉时,几个人的眼神都变得紧张起来。 “放心,他已经中了迷药,又被我困住了手脚,即便是武神降世,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无咎见有人试图用手中长刀去捅一捅囚车里一动不动的裴玉,立时出声阻止道。 无咎眼下是大皇子身边的红人,他既发话了,那几个人也只能退下,将入城的道路让了出来。 看着一行人威风凛凛地入城,方才检查囚车的那人才松了口气:“这位爷的脾气也不小。” “他你都敢得罪,不要命了?” “他虽是大皇子身边的红人,但也不至于草菅人命吧?”那人不服气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