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硬生生地改了口。 裴玉坦诚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之后,她就果断地放弃了自己早夭的少女情怀。 虽然斩断情丝不易,放下执念更难,但是她见证过父母风雨同行的爱情,自幼便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忠贞不渝,故而也不会去纠缠一段不属于自己的缘分。 只是她方才情急,差点儿说漏,到底心底还有些不好意思,便红着脸安静了下来。 裴玉看穿也不点破,只是轻轻地点点头:“既如此,你离家之时可给陈大人留书了?” 陈绫见裴玉松口了,心中一喜,忙点点头:“留了的,而且我也说明了去向,待父亲回去就会看见。” 半趴在旁边的云承昭终于忍不住,插话问道:“裴大人,这小丫头是谁?” 不等裴玉回答,陈绫便主动对着云承昭行了一礼:“回二殿下的话,我叫陈绫,‘五色鹤绫花上敕’的绫,家父是锦衣卫总指挥使。” 听见这话,云承昭恍然大悟,不觉脱口而出:“你就是陈大人家中那个刁蛮小丫头啊?” 陈绫俏脸紧绷:“……殿下此言何来?” 云承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陈绫大概是不高兴了,一脸诚恳地补救道:“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我只是听旁人提起过,说陈大人的千金自幼习武,是一等一的巾帼红颜。曾在闹市惩戒冒犯女郎的吴侍郎的庶子,又为了匡扶正义把纵奴行凶的周将军嫡子打得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听着云承昭一一细数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方才还心有不悦的陈绫有些心虚地垂下目光。 不过直觉让她觉得,这位殿下对她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倒是裴玉,饶有兴致地看着云承昭:“二殿下的记忆倒好,竟能把绫丫头桩桩件件的英雄事迹记得清清楚楚。” 云承昭立刻干笑着解释:“只是听得多了,便也记得一些。” 陈绫对这位二殿下的第一印象不大好,便轻哼了一声,挨着裴玉身边坐下,好奇地打量着裴玉:“对了裴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呀?” 裴玉指了指面前的酸梅汤:“你以前送过酸梅汤去卫所,会在这里头会加这么多糖的,也只有你了。” 陈绫一听,竟是在这上头露出马脚,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遗憾。她原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最少在三天之内不会被人发现呢。 “你混入队伍里头,想来那群小子也帮了你不少忙吧?”裴玉脸上的笑容变凉。 陈绫抿了抿嘴唇,她知道自己这关虽然过了,但裴玉未必会轻易放过帮她的锦衣卫,便小声解释道:“都是我逼他们的,裴哥哥你不要怪他们。” 裴玉扯扯嘴角:“我自有分寸。” 陈绫从小就同这群锦衣卫混在一处,因为人美嘴甜又肯努力,几乎是锦衣卫所的团宠,被所有人当成妹妹来疼惜。 她的性格骄纵,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身后站着一群帮亲不帮理的兄长。 毕竟真的很少有人愿意得罪这个小丫头,特别是这丫头被欺负了以后喜欢摇人,摇来的还是一群心狠手辣、凶神恶煞的锦衣卫。 裴玉叫来了李行秋,淡淡地吩咐:“既然他们这么闲,还有心思做其他的事儿,就先让他们在外头打两套军拳发泄发泄精力吧。传令下去,待会开拔后,不准他们骑马,只许跟在马车后头跑步随行。” 李行秋大抵也猜得到这是裴玉给那群小子的警告,恭敬颔首:“属下遵命。” 这件事他也被蒙在鼓里,那群小子太过胆大妄为,小惩大诫一番也无不可。 他几乎可以预见,在裴大人消气之前,这些家伙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这头的动静不算低调,很快,便又有人往裴玉跟前凑热闹来了。 “裴大人,您麾下的锦衣卫儿郎怎地忽然开始操练打拳起来?”身形高大的男人大大咧咧地出现在裴玉的视线范围之内,挡住了大片的阳光。 裴玉望着萧玄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面不改色地胡诌道:“锦衣卫乃天子近臣,担负着护卫陛下安全之责。虽如今外出执行任务,但却不能懈怠疏忽,坚持不懈地训练乃是我等职责所在。唯有勤耕不辍,才算不负皇恩。” 听着裴玉这番正气凛然的话,萧玄策要不是看到旁边杵着的陈绫,差点儿就信了。 只看见这丫头,他就几乎是在瞬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无非是那群锦衣卫帮着陈绫隐瞒身份混入队伍,裴玉不好对个小丫头生气,便拿这群小子开刀了。 “看来锦衣卫治兵严苛果然不假!”虽然猜到事实,但是萧玄策依旧做出一副不服气的表情,“只是拱卫皇城、保护陛下也非你们锦衣卫专职,我们神机营莫非便是吃干饭的不成?” 裴玉微微挑眉,师兄这是要闹哪样? 不止是裴玉,就连云承昭和陈绫也是茫然对视,不知道萧玄策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还站在远处看戏的神机营精兵闻听此言,心中顿时涌上来一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萧玄策中气十足的嗓音:“神机营的儿郎们,给我列阵操练起来。” 神机营众士兵:“……” 萧都尉,咱们大可不必逞一时之气,真的。 “都尉大人,如今赶路要紧,却不是与锦衣卫置气的时机。若是将士疲乏了,只怕途中拖延时间,会被责罚办事不力啊。”随着萧玄策一同离京的副都尉宋存苦口婆心地劝道。 萧玄策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顿了片刻又补充道:“宋大人,你就代本官执行监督,锦衣卫那头不停下,神机营的将士们也不准停。” 宋存满脸愕然:“……” 这人指定是有什么大病。 虽然他早就听说萧玄策和裴玉两人不睦,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这两人竟会不睦至此。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人合不来就自己打架去,干嘛要折腾两边的将士? 只是萧玄策到底是他上头的,就算是心中再不忿,他也只能按捺着不愉,听命而行。 事实上,不明白的除了他,还有裴玉。 裴玉借口要和萧玄策一较高下,两人也装模作样地拿着武器开始你来我往地比试起来。 打着打着,就离人群越来也远。 满脸担忧的云承昭和陈绫,也被他们甩在身后。 “你折腾你的人马做什么?”远离人群的密林里,裴玉懒洋洋地枕着萧玄策的大腿问。 萧玄策早就丢开了手里的雁翎刀,动作轻柔地为自家小师弟按摩筋骨:“我靠着父兄功荫受封上位,手底下的人都不服气,那宋存以前是我上司,如今却成了我的副职,更是心怀怨怼,这两日一直在煽动拉拢那几名营头。眼下我还不想与他计较,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