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只鸟, 但沈星河还是觉得, 师尊现在有点异常。 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一时间都有点吓傻了, 小小声在神魂中问君伏, 【君伏,我师尊……好像有点不对劲。】 君伏:…… 云舒月:…… 君伏代云舒月问他,【哪里不对劲?】 就听沈星河的声音都带了丝哭腔,【我师尊他竟然主动亲我了呜……】 【虽然我现在只是一只鸟……】 【但我师尊两辈子从来没主动碰过任何活物啊呜呜呜!】 【这不对劲!】 【我师尊他是不是发病了?】 【他是不是难受得厉害?】 【所以才想找什么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 眼见着小家伙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云舒月微微顿了下,又缓缓靠过去,想再亲一下。 沈星河见状,小脑袋立刻向后缩了缩,漂亮的羽冠也瞬间缩进毛里,条件反射用小翅膀捂住云舒月的嘴唇。 云舒月便亲在了他的小翅膀上。 沈星河顿时被那略显炙热的温度惊得险些炸起浑身的毛,“唰”地收回小翅膀,蹭蹭蹭后退几步。 直到退到云舒月指尖,眼看着要自他手中掉下去,沈星河才猛地停住,牢牢抓住云舒月指尖,无论如何都绝不放松。 【呼……好险……】 一想到自己差点就要放开师尊的手,沈星河心中满是后怕,眼泪都憋了回去。 沈星河之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陪在师尊身边,是因为,他不知道师尊是否会在下一刻,忽然被传送到某处。 所以这段时间他才一直如临大敌,说什么也要牢牢抓着师尊。 就算师尊真要被传送走,也必须带着他一起。 他一定会保护好师尊! 想到师尊前世曾经历过的事,沈星河顿时抓紧小爪子,牢牢攀在云舒月指尖。 他又忍不住看了眼云舒月。 就见无边月华之下,沉浸于清澈泉水中的师尊,雪色衣发皆如花瓣般层叠绽放,简直像是朵盛开在水下的阆苑仙葩,月下优昙。 【这世界,根本配不上我师尊啊……】 他不由自主感慨出声。 紧接着又想到,师尊又要亲他,想来现在定已是极不舒服的,所以才如此反常。 沈轻舟曾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撸撸鸟就好了。 每次他心情不好,或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确实会狂撸肩上那只漂亮的金红色鸟儿。 每次撸完,都会神清气爽。 想到此,沈星河眨了眨漂亮的凤眼,小心翼翼往云舒月掌心凑了凑。 云舒月不动声色看他。 见师尊没有反应,沈星河这才张开小翅膀,抱住云舒月微微温热的下巴,软软在上面蹭了几下。 【这样师尊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他迟疑地问君伏。 其实并没有好一点。 云舒月想。 他还需不断用这整座望月峰的冰灵力,来压制体内逐渐攀升的躁动和本能。 但云舒月早已习惯这种情况,所以实际上,这年的七月十五,与往年并无太多不同。 但不得不说的是,当被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抱住,像是抱着全世界一样抱着他,当被那细软的绒毛轻轻拂过下颌,听着小家伙心中止不住的担忧和关切,云舒月心中,竟也渐生出一丝异常的温暖和满足来。 这确实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 这天夜里,全崇光界的动物都陷入一场奇异的躁动。 沾满露水的植物也拼命舒展身体,向着那圆月的方向。 “嗷呜——!” 云麓峰上,因被远远传来的狼嚎声吵得根本没法专心炼药,花沉一把推开屋门,打算去外面走走。 今夜的云麓峰安静异常。 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腥膻味道。 搞得花沉都微微燥热起来。 自禹天赐身死,这云麓峰便彻底安静下来。 虽然没有脑残跳脚是好事,但时日一长,花沉难免觉得无聊。 好在之前她曾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 今夜也意外又有了新的发现。 她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有龙蛇混杂的带着丝丝火气的腥味,也有湿漉漉的源自鲛人的异香,还有她已经十分熟悉的,“丝丝入骨”的香气…… 这小小的云麓峰,还真是卧虎藏龙。 心中如此感慨,花沉很快遇到了她名义上的师兄——隐仙宗掌门雾雨真人。 就见雾雨正坐在一石桌旁,一边自斟自酌,一边颔首远望。 花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远处高耸入云的望月峰,以及望月峰顶那轮巨大的圆月。 “雾雨师兄好雅兴,这是在赏月?” 花沉自来熟地坐到雾雨真人对面,自储物袋中拿出酒杯,灵食,也边吃边赏月。 雾雨温和地应了一声,继续看月亮。 今晚的月色虽然很美,但声音却太过嘈杂了些。 在又听到一阵接连不断的狼嚎后,花沉见雾雨真人仿若未觉,忽然生出些说话的兴致。 只听她对雾雨真人道,“雾雨师兄可知,今夜这飞禽走兽,为何如此躁动?” 雾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以往每年这段时间,都是崇光界动物求偶交配的旺季,完全出自本能。 既是本能,又怎会有原因。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花沉掩唇一笑,很快又看向那高悬于天际的明月,说出一段曾在妖界广为流传的传说—— “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①” 雾雨看她一眼,知道她说的是“帝流浆”的传说。 雾雨曾听师尊云虚子说过“帝流浆”。 据说每六十年一度的七月十五,月华中有“帝流浆”。 若有幸得之,吸收其中的力量,可得千年修为。 草木精怪也可借此化形。 总之,“帝流浆”是上天给崇光界的馈赠。 但自两千六百年前起,“帝流浆”却再未出现过。 雾雨真人曾问过师尊云虚子,可见过“帝流浆”。 云虚子那时曾给他幻化出过一场极其壮阔的“月夜帝流浆图”。 待雾雨再问他是否得到过“帝流浆”后,云虚子却只连连叹息,而后,每逢七月十五,必会若雾雨今夜这般,一边自斟自酌,一边看着望月峰顶的明月,叹息不止。 雾雨沉浸在回忆中时,花沉继续说道,“那些动物的祖先,曾经定也见过‘帝流浆’。” “如今它们虽早已身死,对‘帝流浆’的渴望却仍延续在血脉中。” “或因为此,每年七月十五,这崇光界的鸟兽才会如此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