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朝廷的一条好狗。 (第1/3页)
摇摇晃晃地也往回行了。***三日后,塞北起了一场小风波。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刹修罗」,听说近来又重出江湖了。——只不过这小道消息的真假性,一时间难以确认。毕竟早先混江湖的人都曾亲眼见证过,那「刹修罗」曾于十多年前,被毙于挚交弦锋之下。这事说来倒巧,他挚交名唤「成絮」,原是一名江湖散人,代号『三清妙音』,後来被朝廷专设的那个招揽江湖人的『慎独』组织收走,便算是吃朝廷的俸禄,成了朝廷的走狗。这其中原由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是自此之后,成絮此人在江湖上的风评基本也就坏了。江湖嚒,说白了就是一个大的染缸,能把这白条条来到世上的芸芸众生,染成个赤橙柳绿再丢回本就不怎么干净的人世间。於是这热闹不已的地方就更闹腾,这污浊不堪的地方就更浊污。能带着一辈子好名声入了棺材板儿里头的,那都是运气。兢兢业业的程度不下于朝堂上畏首畏尾的大臣们。更不亚于那端坐于皇位上的帝王,一举一动,皆受注视。一举成是成。一举败,则是千古唾。不容置喙,无法反驳。青史上黑字白纸,唯一敢批帝王命的簿子,卷起来无非也就拳头厚薄,却比一记闷拳来得更让人哑口无言,有苦难道。风评向来如此,最易伤人于无形。可好在,成絮好像并不是个特别在乎风评的人。此事由他领命杀了当初的挚交——「刹修罗」一事便可窥一斑。「刹修罗」也是个江湖侠客的代号罢了。传闻当年成絮被朝廷组织『慎独』招揽不久之后,刹修罗为了能继续和成絮在一起,也跟着一并入了伙。後来不知出了甚么事,刹修罗又要退出『慎独』。——朝廷的组织,岂由得你们江湖人放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如若此般成何体统?王法又何在?天理又何昭?於是为了彰显朝廷的威严和法度,当时统帅『慎独』的组织头领,也就是当今世子苏如盛下令,命成絮逮捕『刹修罗』回来伏法。说好听点叫伏法,说不好听点,那就算追回来了,也逃不过一字「诛」也。以此方能显帝王本色,以儆效尤。可成絮却做的更绝。十多年前在佘河处,他寻到刹修罗的踪迹,与其打将起来之时,连拼了三天三夜亦未见分晓,拼尽了内力便只得拼气力,琴都当做板凳一般往外直抡了,直到打落他手中钝刀,这才换来成絮险胜,得空一弦拴连暗器陡发,正中刹修罗心头三寸,热血溅了彼此一脸一身。后将此人尸首拖牵在马后,怕是打算将此尸直接从佘河拖回位于东城的『慎独』总部,只不过天公不作美,逢上了一天整的暴雨,佘河这边地貌又多砂砾,本就路面极不平整,石子路坑坑洼洼,不消多时便磨毁了绳索,拐山崖的时候,一个没注意,他是奔马过了弯路,却将这尸首不小心甩下了万丈深渊。於是风波就只能以此告终。那几年世人还多论道此事,说那其实是天公作了美,让刹修罗能早得解脱。死在昔日故交之手,还是这般惨状,青山若能记侠骨,那便替这天下记住了他。此举之后,江湖人更是对「三清妙音」几多不齿。暗地里都对这事有了心照不宣的新结论。但却愈发有人敢在明面上表露出来了。有人好好奇了,这其中又有何缘由?洒扫的店小二摇首尴尬一笑,噤了声,不敢多加言语。——但凡能让老百姓讳莫如深的,多半都是能跟皇家挂上关系。这普天之下,你说尽了天下人的不好,也不能说皇家的不好。不然当先斩的便是你。这边却有人眉飞色舞的暗暗提点,那边仍有人不解——说这成絮不是早就入了『慎独』,本就是皇室的人了,那为甚么有', '')('1朝廷的一条好狗。 (第3/3页)
些人提起江湖,还非得把此人也算进去?明摆着他都不算江湖份子了。此言一出举座大笑,最角落坐了个塞外的糙汉,身侧立了一斩马刀,看起来便是个江湖落拓客,行行走走,走走停停,於是也不忌讳如何口出狂言被人盯上,大大咧咧同这年轻人解惑道,「此话不差,但小兄弟你可知道,即便不因江湖事提他,成絮这个人,也算是『别有洞天』了。」这汉子话音未落,周围知情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独这黑衣玄袍的年轻男子被围坐正中,依旧满脸不解的天真模样。这事还得细从十多年前,苏如盛让成絮去追杀刹修罗这事说起。混江湖的都知道,原先江湖上出现过一对令人羡艳的知交挚友,二人文武相当,性格看似相契。为甚么说看似相契,因为从面儿上来看,一个江湖潇洒客,悍刀行天涯;一个出尘冷傲人,携琴游相随。这二人便是当初代号『刹修罗』的温广山和『三清妙音』成絮。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有温广山的地方,便有成絮。其实真若按实了来说,那成絮才该按上『刹修罗』的名号,因为他脸上甚少见表情,也不喜笑,冷峻高傲的一张脸,怀琴随行之时,身形翩若鬼魅,影踪瞬无,如那冷冷月下的惊鸿掠影。倒是那温广山,腰间斜挂着一把漆黑没鞘的钝刀,嘻嘻哈哈的,走起路来连个正形都无。却偏偏就是这么一对性格迥异的人,成了知交好友。这二人初出茅庐时皆是十七八岁,青峰试剑的恰好年纪。後来直至二十五六,成絮才被招入『慎独』。若说之前江湖上只把他称之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江湖散人,就连这『三清妙音』的称呼也都是後来他入了慎独之后,才愈发被叫的响亮起来。——虽说多半却不是因这雅称本意所指。他这称号,同那日戏谑他『别有洞天』的称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皇家的人不敢提,可碍不着喜嚼舌根之人换个更难听的讲法暗着提。其实真若论姿色论冷傲,他并不输于当今祈天的第一开国功臣——顾大人。若论侠情论洒脱,他也不输于那个一直走在他之前的挚交——温广山。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无论哪点拎出来都可独挡一面的成絮,偏偏不温不火,无人问津。从前世人论起——「『三清妙音』啊……那个人,好像并非江湖侠客。」如今世人再论起——「『慎独』的那个成絮啊,朝廷的一条走狗罢了。」好事人再添油加醋几句,把那八竿子没犯着他们的天狼主也拖进染缸:「这苏家的天下,将天狼族『狼主』都收归麾下了,区区一个『三清妙音』,又算得了甚么?」言罢一阵故作虚伪地摇头晃脑,以此更来彰显自己的通透不凡:「不足为奇,不足为奇……」红泥小炉里火燃的更旺,零星蹦落的荜拨中漏了一两句旁若无人的叹:「只是可惜了那一代豪侠『刹修罗』,半世英明毁在他这挚交手里不说,还枉死在他弦锋之下。」塞外的初雪又开始落了,裹得厚实的垂髫小儿不懂大人们在高谈阔论着甚么,只咿咿呀呀地念叨着他们未曾见过又向往的世界,满目是如出一辙的自认通透:「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旁侧有鹤发郎健的老人啊呸一句,「我大塞北悍刀御风行的娃娃,想甚么糯软无骨的江南?」垂髫小儿便也立时噤了声,不敢壮着胆子反问一句:「那你们也没入过江湖,为甚么还天天尽念叨着江湖上的人事?」……人心繁复,大抵如是。无论塞北还是江南,无论朝廷还是江湖,总有那样一种莫名的向往和崇拜,莫名的风波与恶语。都说侠客老死朝廷最为世人所不齿,可若细想来,老死江湖也是可惜。但凡与老死二字挂钩,本就是憾事了。可人生何患无憾,怕只怕无心安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