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眸子里瞬间多了些许深意。 易怜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脸上却一点没敢表现出来,只庆幸时夜心表面上永远客客气气,不会让人难堪。 “被忎誩控制奴役了那么多年,”他慢慢道,“你恨他吗?” 时夜心的笑容消失了,他眯着眼睛打量了易怜真一会儿,才又轻轻笑出声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易怜真说。 时夜心微笑:“这么试探我,你在怀疑什么?” 易怜真心中的退堂鼓从未打得这么响亮过,他没想到仅仅两句话就被时夜心看出来自己是在试探。 可到了这个境地,他也不敢后退,只能不置可否地继续道:“你不想回答吗?” 声音有些发抖,但应该不碍事。 反正他无敌,时夜心并不能对他做什么。 “怎么可能?”时夜心看起来毫不紧张,他敛了敛微笑,“我只是不想回答罢了——如果你被一个人控制了那么多年,也会痛恨他,永远不想看见他的。” “如果不是忎誩,”他停了停,“我过得会比现在要好得多的多。” 易怜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但我并不在意,”时夜心扫了他一眼,笑容消失殆尽,语气仍旧有礼,“现在想来,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影响,如果不是神格的限制——我甚至不想杀他。”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时夜心说。 易怜真缓缓摇头:“没有了。” “那便就这样。”时夜心对他点了点下巴,带着优雅的笑容与易怜真擦肩而过,“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睡吧。” 易怜真留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他下楼梯的时候腿都有些发抖,推开任无道的门,大步地走进去,在任无道出声前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掌天印。”易怜真说。 任无道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翻手把易怜真带到了掌天印里。 忎誩随时可能过来,此时进入掌天印相当于把时夜心扔下一个人。 但时夜心和忎誩实力相仿,打起来一时半刻决不出胜负,对任无道来说,还是易怜真的话更重要。 易怜真则在乎不了这个了。 一进掌天印,他便直接开口:“这个时夜心,我怀疑他是忎誩。” “为什么?”任无道问。 为什么……易怜真晃了晃脑袋,还沉浸在刚刚与时夜心的对话之中。 这个时夜心让他觉得反常。 所以他去试探了对方。 虽然之前时夜心用阎罗之耳听到了很多东西,几乎将他们的老底都要揭光。 可对于所谓的“启示”,时夜心知道的是错的——那本就是他编造出来骗任无道的东西。 时夜心只以为他知道的是一切事情的表象,可易怜真知道的是所有事情的全部,知道从头到尾时夜心脑海中的想法。 他清晰地记得,在漫长的时光中,时夜心最初对于忎誩的恨意已经消磨殆尽,只剩下无谓的理智与漠然。 理智地合作,漠然地想要分开。 与被与忎誩分开之前,时夜心对忎誩的态度是:我帮忎誩做事,忎誩帮我升级——我们两清了。 与刚才那个时夜心的话一句也对不上。 因为那不过是忎誩揣测时夜心的心意后,所给出的在情理之中的、他臆造出的答案。 但要怎么跟任无道解释……易怜真抿了抿唇:“直觉吧,我刚刚问了他几句话,总觉得这与我印象中的时夜心不太一样。” 任无道没有追问,只道:“有多少可能?” 易怜真面色凝重:“至少七成吧。” 只是,事情是从哪里开始不对的? 为什么他们之前没有怀疑过,只因为忎誩在最后那刻把阎罗之耳扔进了传送阵吗? 易怜真的心重重地一跳。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对任无道说,“关于阎罗之耳。” “时夜心的确可能在忎誩的威胁下帮忎誩画一个能将他传送走的传送阵,因为传送阵画起来很简单,忎誩控制他的身体也能完成。” “但阎罗之耳呢?时夜心不可能没有考虑过忎誩会带走阎罗之耳。” “他没有办法阻拦忎誩画传送阵,却有办法阻拦忎誩带走阎罗之耳。” “忎誩一天只能控制他半个时辰,时夜心完全可以飞到一个时辰远的地方,将阎罗之耳扔下,再去寻找神格。我们在掌天印中待了两个多时辰,对时夜心来说,时间完全赶得上。” “当然,”易怜真连珠炮似的说完一大段,深吸一口气,“他没有这么做可能有很多原因,比如担心时间不够……” 扑朔迷离,推测不透。 但这无疑将外面的那个“时夜心”是“忎誩”的可能又增加了两成。 “九成概率。”任无道沉声说。 他没有任何怀疑,直接信了易怜真的话。 易怜真则没有心思考虑这些。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等待任无道的回应:“而且,外面的时夜心……忎誩,他知道我在试探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夜色深处(十四) 忎誩是万年前的古神,阅历比易怜真多了不知道多少,能识破易怜真的试探并不令人意外。 重要的是,他到底想到了哪一步。 忎誩只能猜到易怜真在怀疑他的身份,却并不知道易怜真心中究竟怎么想,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在掌天印中讨论了什么。 如果没有意外,他还会继续伪装下去,直到身份彻底败露。 “忎誩不会轻举妄动,”一番考量后,任无道对易怜真说,“他既然敢伪装成时夜心,就一定有不被识破的把握和自信,不会想到你第一天就能揭穿他。” “你说的有道理,”易怜真同意道,“他们两个真的很难区分。” 过去的百年间,时夜心和忎誩完全能算作一个人——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分开之后,他们一人一半地共享了忎誩的神格,无论是相貌还是运用法力时的灵气波动都如出一辙。 甚至连易怜真都说不清楚,时夜心和忎誩是如何靠神格的力量分开的。 究竟是忎誩拥有了新的身体,还是时夜心拥有了新的身体?抑或依旧是二人共享,一人一半? 他们之间的差异实在太小太小,如果不是看过小说,被直截了当地灌输过时夜心的心理活动,仅靠外在行为,易怜真绝对无法分出二人。 ——即使是现在,他仍有几分不确定,不敢咬死了外面的那个人就是忎誩。 毕竟对方也曾说过其实不想杀了忎誩……虽然原因好像是不屑,但结论与书中是一样的。 “但如果外面的人不是忎誩,我的感觉是错的,”易怜真不由忐忑道,“万一他真的是时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