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索帝里亚曾经在祭品堆里见过的长满长毛的怪物,那时的信民怎么称呼来着?古猿?黑猩猩? 但索帝里亚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重温那久远的记忆,因为那个野蛮人已经吼叫着,双手高举着盾牌向他的尤利斯冲了过来。 等人高的盾牌,尤利斯单臂拿起一个都觉得吃力,可乌尔兰竟然能够拿起两只,而且健步如飞,这让尤利斯对敌人的力量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如果按照尤利斯的习惯打法,他绝对不会硬拼。 但现在有了骑士先生的帮助。 尤利斯握紧匕首,算准乌尔兰的行动路线,原地蜷起身体,双腿紧绷,就连流畅的背部都能看出清晰的肌肉线条。他的身体蓄满了力量,像蛰伏的豹子,等待猎物踏进自己的陷阱。 乌尔兰的左脚踩到了距离尤利斯十米处。他的身体忽然小幅度的向左侧倾倒,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就是现在! 尤利斯助跑起跳,身体舒展如白鸽,他双手攥着的匕首在空中划出寒光,正好反射在乌尔兰的瞳仁里。在对手眨眼的刹那,尤利斯收紧双腿,身体弯曲如弓,借着这股前推的力量,双脚踩在乌尔兰倾斜的盾牌上,同时掉转刀柄,只听“当当”两声的巨响,他的匕首柄,狠狠敲在了那只防护精密的头盔上。 乌尔兰瞬间失去平衡,连退几步,但他不愧为身经百战的角斗士,就算被那巨大的声音震得头脑发懵,仍然记得用盾牌护住自己的身体。 尤利斯一击得手,立刻踩着盾牌向后翻去,在索帝里亚的帮助下,他的身体轻盈得像只飞鸟,在双脚沾地的瞬间,他再次跳起,跃过乌尔兰盾牌的阻挡,准确敲击在他双耳的位置。 乌尔兰痛苦嚎叫着,透过防护罩,能够看到他的眼角不断往下淌着鲜血。而头盔边缘,脖子下方,也洇出了血迹。 尤利斯急促地喘息。 这两下攻击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虽然匕首上附加的骑士先生的力量的确对乌尔兰造成了伤害,但这对于一般人来说一下也受不住的攻击,乌尔兰扛过了四次,而且依旧没有倒下。 他的对手,很强。 “尤利斯,我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这四击已经是我目前的极限。但那只黑猩猩也撑不了多久了,你只需要等他倒下就可以了。” 感觉到索帝里亚的声音有些飘渺,就连那一向冰凉的气息也开始变淡,尤利斯紧紧皱起了眉头:“我不该……” “这是骑士的誓言,你难道要剥夺一只游魂仅存的荣耀吗?” 尤利斯的脸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知道这是索帝里亚在抚摸他。 “记住,不要硬拼。”说完这句话后,索帝里亚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就这样吗,小鸟!”乌尔兰踉跄了两步,盾牌被他狠狠插在地上,他摘掉头盔,七窍流血,赤红的眼睛已经瞪得凸了出来,“就这样吗!小鸟,你按摩的力气,还不如我的女人带劲!” “疯子……”尤利斯盯着乌尔兰已经开始失焦的眼睛。 对手显然还处于眩晕中,但他竟然能够清楚捕捉到自己站立的方位,还向尤利斯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 尤利斯谨慎地向后撤了一步,他的脚跟踩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他猛然想起这是那位奥东角斗士死去的方位,心中一惊,想要换个方向,也就是这时,乌尔兰那熊一样的身躯,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尤利斯立即向后跃去,却听乌尔兰一声爆喝,那等人高的盾牌,竟像标枪一样,被乌尔兰掷了出来! 身体仍然在半空中,无处借力,尤利斯别无他法,只能咬着牙硬捱一记盾击。 “咔嚓”一声,那是他断裂的大腿骨的哀鸣。 尤利斯就地一滚,沙地上,一个山一般的黑影将他完全笼罩住,乌尔兰铁钳似的手在他不自然弯曲的左腿上用力一捏—— 尤利斯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呻.吟。 “漂亮的小鸟,折断你的羽翼,打断你的双脚,你还能飞得起来吗?” 乌尔兰硕大的身躯压制着尤利斯,他粗糙的手掌在尤利斯赤裸的胸膛恶劣地抚摸,像是在刻意羞辱,“红色的头发,多么罕见,你这样的尤物死在斗兽场太可惜了。如果你现在向我投降,我不会杀死你,只是我希望你今晚能够出现在我的床上。” 乌尔兰狂笑着,血液染红了他的牙,就像地狱食人的恶魔。 “见鬼去吧。” 尤利斯迅速抽出压在身下的右手,将匕首自肋骨处斜向上刺进乌尔兰的身体。 可是,尤利斯睁大了眼,他看着仅仅插进一半就怎么也不再向前的匕首——人类的肌肉到底是如何锻炼到连匕首都无法刺进去的地步的? “不识好歹的小子!” 随着乌尔兰的一声爆吼,在几乎让他晕厥过去的剧痛中,尤利斯看到自己的小臂以根本不可能的角度翻折了过去,他的手背软软贴在胳膊上,皮肉被尖锐的断骨刺穿,赤红的血像地狱之火,灼烧着他的皮肤。 紧接着,一双大手掐住了尤利斯的喉咙,他甚至已经听到了颈骨的哀鸣。 但是,角斗场中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惊叫,由无数男人女人统一自发发出的“boo——”的长声占据了角斗场。 尤利斯感觉到掐着他的那双手稍稍松开了点,他剧烈地咳嗽着,茫然看向观众席里那无数张陌生面孔向他投来的怜悯与惋惜,以及他们伸出的向上的拇指。 那是求情的手势。 一对一的生死决斗,如果落败的角斗士得到了观众或者王公贵族的偏爱,那么这名角斗士的确有可能获得活命的机会——只要国王同意。 “漂亮的小鸟,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所有观众都在祈求着让角斗士活下来的场面。” 乌尔兰低声说着,他的眼睛里仍然闪着仇恨之火,但角斗士若是违背了观众的意愿,就不会再有人想要欣赏他的比赛。而没有观众喜爱的角斗士,对于学院来说那还不如直接死掉。 乌尔兰不敢冒这个险。 观众们仍然在祈求着,数万人的目光都向二楼看台那个高贵的白色身影汇聚而去。 此时只需要国王一声“仁慈”,他们喜爱的角斗士就能捡回一条小命。 尤利斯单膝跪在沙地上,他并非在跪拜国王,而是在向奥神祈求原谅——为他即将要做的事。 年轻的国王享受着他的子民的希冀目光,慵懒而优雅地从天鹅绒躺椅上坐了起来,心不在焉地理了理捎带褶皱的披风,而后将右臂平伸向前方。 拇指向上,则败者活,拇指向下,则身首异处。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国王的决定,就连乌尔兰也抬起了头。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国王饶他活命,那么他将在晚上用武力再次征服这只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