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命。 光看这四个字,便能窥见其中的凶险。 一阵风过,悄悄掀动二人衣摆。 白鸿玉苦笑道:“师兄真是博览群书,此等禁术,我此前闻所未闻。” 时鹤浅淡的灰瞳看向廊外葱郁的灌木,平静得好似做出拿自己神魂去救人的不是他。 白鸿玉的凤眸中浮动着许多东西,他哑声问,“你对晴良做到如此地步,你对他……” 他难以说服自己,这只是简单的同门师兄弟之间的情谊。 灰瞳目光落在白鸿玉身上,时鹤菱唇动了动。 “他是我在这个世上,绝不能失去之人。” 就像是冰山露出的一角,当时鹤能说出这句话时,他对晴良的情谊早已不只是“不能失去”这么简单。 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没有想到能这么轻易听时鹤说出口。 白鸿玉是何等的聪慧,他几乎立刻便意识到,时鹤这般轻易地承认,还带着向他宣示主权的意味。 想到这些年,时鹤对自己的防范,全是出于他的私心…… 白鸿玉几乎要气笑了,他抬手扶额,低声喝道:“青青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 时鹤敛眸,神色不变,他道:“他懂、亦或是不懂,都不会改变什么。” “呵。”白鸿玉缓缓放下手,“我只盼,师兄这份感情莫要伤人伤己……” 情字多伤,世间情爱之事,晴良不懂,时鹤也未必真正明白。 是日,天晴。 碧空如洗,微风摇草,浮云淡薄。 “这里大抵足够空旷了吧。” “嗯。” 晴良拉了时鹤来后山放风筝。 寻了一块空旷的草坪,二人站在茵草中间。 晴良把风筝线摇了下来,将大鹰风筝往空中一扬,风筝在风中摇曳两下,便直直下垂。 “飞不起来,是风太小了吗?” “要跑起来。”时鹤答。 晴良照做,他抓着风筝的骨架,朝着风里跑去。等感受到风向上的托力足够大时,他松开手。 黑色的大鹰御风腾空而起。 “真的飞起来了。”晴良满眼欣喜。他脚步不停,逆着风奔跑,目光盯着风筝,将手里的引线慢慢放长。 风筝飞得更高、更远。 时鹤站在原地,他看着晴良乌发与衣袂翻飞,杏眼似月牙般弯起,不停地在风中跑着。 时鹤缓缓仰起头,去看那只碧空下威风凛凛的大鹰风筝,它在风与引线的作用下,稳稳地飞着。 今日的天气太好了,白昼的亮光有些晃眼。 时鹤抬手,遮挡住一部分刺目的光线。 他仰头凝望天空期间,一个力道拽过他的手臂。 晴良不知何时跑回了时鹤身侧。 他拽着时鹤的手臂,步伐未停,笑容灿烂招摇地道:“师兄不要偷懒,跑起来。” 时鹤微微一愣,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步伐已经跟上了晴良。 晴良拖着时鹤一起跑。 晴良想收回拉住时鹤手臂的手,去控制风筝的引线时,他的手率先落入一个微凉掌心。 时鹤牵住了晴良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捏住风筝的引线。 晴良错愕地望向时鹤,这才发现二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发丝在风里纠缠在一起。 时鹤一手牵着晴良,一手牵着风筝线,他扬着下颚,目光紧盯空中的风筝。 晴良听到他道:“不要停,继续跑。” 晴良便迷迷糊糊地继续跑动,没一会儿注意力便又被风筝吸引走,只顾着欢笑,忘了二人的手还交握在一起。 沿着空旷的草坪跑了好几圈,晴良便也尽兴。 看着风渐渐小了,他收起了风筝,与时鹤在草坪附近的一棵大榕树下休息。 二人的白袍落在干燥的草地上,靠着榕树坐下,方才在空中威风翱翔的大鹰风筝此刻安静地躺在晴良脚步。 晴良白皙的小脸上仍挂着笑意,他枕着手臂,穿过榕树的碎光落在他眼里,他眯起眼道:“这样的天气太好了,若是能持续久一点就好了,可惜快入秋了。” 北境的秋天是极短暂,眨眨眼便又要入冬。 风静静地吹拂时鹤的发丝,他轻声道:“明年也会有这样的日子。” 会年复一年。 “嗯……”晴良懒懒地应了一声。 大树发出一阵阵的柔和的“沙沙”声。 时鹤跟着缓缓闭上眼。 晴良的惊呼声吵醒了时鹤。 “小慧你冷静一点!” 时鹤睁开灰瞳。 白隼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高贵美丽的白隼见到晴良身边有了另一只丑陋呆笨的“大鸟”,醋意大发。 晴良举着风筝逃窜,白隼则是穷追不舍,势必要将丑陋呆笨的大鸟啄烂! “小慧!这只是一只风筝!” “啊啊,不许啄不许啄,我才放过一次!” 晴良躲不过灵活的飞禽,风筝被啄了一下,大鹰的眼睛立马被啄出了个窟窿,晴良用手相护。 白隼杀红了眼。 眼看它的尖喙就要落在晴良的手背上,另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伸过来,替晴良一挡。 白隼啄在了时鹤的手上。 “师兄!”晴良忙把风筝丢在一边,执起了时鹤的手查看。 白隼的尖喙锋利,时鹤的手背立刻便绽出了鲜红的血花。 “小慧!”晴良怒视白隼。 白隼一边是自知做错了事、一边是对时鹤畏惧不已,它的嚣张气焰消退,弱弱地低唤了一声。 晴良捧着时鹤的手,不敢触碰伤口,生怕弄疼了时鹤,“是不是很痛?” 时鹤神色淡然,摇头道:“无事。” “怎么会无事,小慧的鸟喙连实木都能啄穿。”晴良心疼地对着伤口吹气,他道,“我们先去芳熙园上药吧。” 时鹤抿唇。 他道:“不必,我屋里备了一些伤药。” 苍鹭院。 二人一同回到时鹤屋里。 “你先坐下,伤药在哪?我来取。”晴良道。 “柜子的第二层,放有药匣。” 时鹤落座,他拎起桌上的茶壶,茶壶中盛的是清水。 时鹤将水淋在手上,面不改色地清洗伤口。 壶里的水用尽了。 时鹤将茶壶放下。 半晌没听见晴良的动静,时鹤回头查看。 晴良站在柜子前,他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沓信件。 时鹤瞳孔一缩,菱唇动了动。 药匣就在边上、晴良拿错了…… 晴良神情呆讷地捧着那些信件,一封一封、那样熟悉。 是前两年时,他托白隼送去给外门的师兄们的信件。 一次次诉说思念的信件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晴良已经忘了。但他又见到了这些信,在一个不该持有这些信的人手里,时鹤。 晴良迟缓僵硬地抬头,他望向时鹤,唇瓣嗫嚅,“这些信、这些我写的信,为何会在你这里?” 他的反应称得上平静,可他微微颤抖的声线和乌瞳中的痛苦挣扎出卖了他。 时鹤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