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干嘛起这么早?” 贺东川侧过头,莫名其妙问:“不是你自己要起来吗?” 贺焱:“……” 起都起来了,贺焱也不想再躺回去,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后,拿着牙刷和搪瓷杯出去了。 外面起来的是苏母,她已经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看到贺焱走进来,心里挺纳闷:“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想早点起来贴福字。”贺焱说。 “那感情好。” 苏母笑眯眯地夸贺焱勤快,但他听后脸上不见笑容,反而叹了口气说:“可是爸爸不想起来,他说吃完饭以后再贴。” “这样。”苏母见他满脸失落,想了想说,“没事,你先刷牙,待会我去叫你二舅起来,让他带着你贴。” “二舅愿意起来吗?”贺焱问,从他来到苏家,就没见二舅早起过。 苏母信心满满道:“我是他妈,我让他起床,他不想起也得起来!你刷牙吧,我现在就去叫他。” 说着放下手里的活,去二儿子一家睡的屋子敲门,喊苏国平的名字。 才喊了两声,屋里就传出何金兰的声音:“来了。” 没一会,门被从里面打开,何金兰边扣棉袄上的扣子边问:“妈,你叫国平有什么事吗?” “大清早的,我叫他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喊他起床,”苏母说着走进去,掀开苏国平身上的棉被,“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 苏国平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往门外看去,哀嚎道:“这不还早着呢嘛!” “早什么早,都六点多了,人贺焱一个孩子都起来了,你就不能稍微勤快一次?大年三十的,非要我说你,赶紧起来,把你爸写的几幅春联给贴了。” “贴春联这事又不着急!妈我求你了,让我再睡一会成不?” “你不着急我着急!”苏母铁面无私,威胁道,“再不起来红包没有了啊!” 苏国平瞬间清醒了,脸上堆起笑问:“妈,您说的,是爸之前答应我的红包吗?” “你说呢?”苏母微笑道。 苏国平咽了下口水,激动问:“我能问问,红包里有多少钱吗?” “有多少钱,不得看你的表现吗?”苏母说着,表情瞬间从和风细雨转为狂风骤雨,“我跟你说苏国平,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你妈我非常不满意,今天你再不给我好好表现,红包你别想了。” 说完,苏母转身就往外走去。 苏国平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嘴上还嚷嚷着:“我表现,我现在就好好表现。” 十分钟后,唉声叹气的苏国平,带着兴奋不已的贺焱开始贴春联和福字。 苏家大队的房屋,大多都是“目”字型的,中间是堂屋,前后开门,两边睡觉的房间门朝堂屋开。所以春联只贴前后门,里面的屋子不用贴春联。 但苏家因为房间盖得宽敞,所以房型不太一样,是L型的,两边的房间和堂屋中间还隔了间屋子,所以盖的时候,每个房间的门都是往外开的。 这也导致苏家过年需要铁的春联,比一般人家要多好几幅,好在苏父会写毛笔字,过年多买点红纸回来就行。 因为贺焱着急贴他写的那个福字,所以他们从苏婷房间开始贴起。 苏国平人懒,但嘴巴不懒,贴春联时闲不住,拿着抹好浆糊的春联边往门上贴,边跟贺焱聊天:“你爸爸妈妈他们还在睡觉?” “对啊。” “你爸爸平时不是起得挺早的吗?怎么还在睡?” 贺焱帮着将春联往墙上按,边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爸爸要睡觉。” “只是睡觉?” “不然还能干什么?” “那能干……”苏国平话没说完,想起面前站着的是个孩子,轻咳一声说道,“比如发呆什么的。” 贺焱哦了声,回到院子里放着的饭桌前,拿起自己昨天写的福字,往上边抹浆糊边说:“可是爸爸平时不发呆啊。” “那说不定是在跟你妈妈聊天。”苏国平接过福字,放到门前问,“这样行不行?正没正?” 贺焱现在已经知道了福字该怎么贴,看他倒着拿不觉得奇怪,看了会说:“可以。” 苏国平将福字贴上去,完了耳朵也贴到门上。 看到他的动作,贺焱瞪大眼睛问:“你在干嘛?” “嘘!”苏国平将手放到唇边,轻声说,“我就随便听听。” “听什么?” “听……” 苏国平话没说完,觉得有点不对劲,念头刚闪过,就看到贺焱挺胸抬头站直身体,声音响亮地问:“爸爸!你起来啦?” 苏国平干笑着转过头,自下往上对上妹夫严肃的目光,连忙后退半步,站直身体说:“我在贴春联,还有福字,小焱写的这个福字真不错,比咱们写的都差不了多少,哈哈。” 贺焱被夸得飘飘然,谦虚道:“外公教得好。” 贺东川则在端详片刻门上的福字后,隐晦地问:“二哥你是不是近视了?” 虽然贺焱的福字,是苏父握着他的手写出来的,但贺焱很有自己的想法,导致写字时两人的力没往一个方向去,所以门上贴着的这个福字,笔划常有停顿,不够顺滑。 如果苏父写的福字能打九十分,门上贴着的肯定过及格线都难。 不过看贺焱那么得意,贺东川没打击他的自信心,让他们继续贴春联,自己则去了厨房刷牙。 …… 农村过年规矩比城里多,吃年夜饭前要先去祠堂祭拜。 苏婷是外嫁女,不用去祭拜,其实这是委婉说法,直接点是她不能去。 像苏家大队这种全是同宗同姓的大队,残留了不少老旧的封建习俗,有些重习俗的,年三十都不让嫁出去的女儿回家。 苏父苏母算好的,不太讲究那些,但受思想所限,他们也没有为闺女跟全大队对抗的念头,所以只能委婉地告诉苏婷,他们不用去祭拜。 苏婷得知这个规矩后,虽然有点槽多无口,但并没有进一步争取的想法,毕竟她不是原身,对老苏家的祖先没什么特殊感情。 他们嫌弃外嫁女,立下这样的规矩,她还不想向他们磕头呢。 祭拜完,回来就开始吃年夜饭。 饭菜很丰盛,苏母杀了只老母鸡,一半炖汤一半辣炒,家里还有杀年猪分下来的肉,贺东川下厨做了一道红烧肉,一道糖醋排骨,另外苏母烧了一条鱼,烙了盘韭菜鸡蛋饼。 荤菜就这些,剩下的都是素菜,但苏家人已经很满足,平时家里一个月也不见得能沾一回荤腥。 当然,鸡蛋鸭蛋除外,因为家里养的有鸡鸭,所以基本每天都能吃到蛋,只是油水更重的就没有了。 因为吃得少,吃肉的时候苏家没人会谦让,全甩开膀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