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红墙碧瓦,檐沟落雨。 她悄悄地仰起脸看了几眼身侧的男人,眉目清朗,神色沉稳。她的目光逐渐往下滑了几分,撞见男人清晰明显的喉结。 她的夫君,长得秀色可餐。 为什么传闻将他传得那么丑陋?她那个时候是真的想一头撞死,还好她胆小惜命,舍不得世间的荣华富贵。 阮明姝的小拇指动了动,勾着他的手指头,“我昨晚梦见我的表哥了。” 睡觉之前她虔诚闭上眼睛对菩萨许愿,祝她和表哥在梦中幽会。 沈嗣掀了掀眼皮,紧紧扣着她的手,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对她的话置之不理。 阮明姝一贯看不懂他的脸色,是喜是怒。 她只有嘴上把他当成夫君,心里并未当真,她继续说:“也不知道他的病有没有好,怎么我一成婚他就病了?” 阮明姝絮絮叨叨,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从母亲那里得知陆衍病了,她一直惦念着。 沈嗣一个字儿都没理他,眼皮微动,没有作声。 阮明姝为了这事喋喋不休:“他是不是见我新婚,难过得病了?” 沈嗣依然不说话,他并不是很想听她说这些。 阮明姝又说起昨晚她做的梦,梦里面也是春天,料峭的雨天,少年从江南匆匆赶来,衣襟湿透了。 他说给她带了礼物,是一块碧绿的玉佩,刻着她的名字。 她很喜欢,忍不住抱住了陆衍。 少年身躯薄瘦,衣襟上溢出淡淡的清香。 他没有推开她,反而抬起胳膊慢慢抱住了她。 阮明姝醒来还在想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你怎么不理我?” 沈嗣扯了下嘴角,十分冷漠:“幼稚。” 阮明姝忍了下来,她现在不和他吵架,她还有事要和他的商量,“夫君。” 沈嗣沉默。 阮明姝又对着他卖乖,“以后我可以和我表哥生孩子。” 沈嗣:“……” 阮明姝刚才忍着没有说,这会儿时机正好,“夫君,如果这几年我们不能和离,我可以和我表哥生个孩子,当成是你的来养,这样别人不会以为你不举,也不会说我的是非。”顿了顿,她说:“以后我会让我的孩子好好孝敬你。” 沈嗣面无表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打算。” “噢。”阮明姝当他这是点头同意了,只等她的表哥在江南养好了病,就可以和他提起这件事。 可能是要他受几年的委屈。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想来陆衍会体谅她。 — 沈嗣不急着出宫,皇帝要召见他。 沈嗣在穿越之前从来没有看过有关政治斗争的朝堂剧,他虽然对权利也没兴趣,但在文明并不高度发达的朝代,绝对的权利代表着能随心活下去的前提。 他不争,有的是人逼他争。 沈嗣大概也摸清楚了原主在皇帝面前不受宠的原因,生母的出身时时刻刻提醒着皇帝的耻辱,原主只有阴毒,没有谋略。 沈嗣一路牵着他的小妻子,还没走到御书房。 小姑娘就嚷嚷着腿疼,她今天走了好长一段路,宫里又不能坐轿子,小腿早就发酸,她还懂事的没有抱怨。 这会儿真的是受不了了。 想回去躺着,让人帮她捏捏小腿。 阮明姝知道对别人提条件有用,但是求他点什么事情,这个人每次都不会痛快的答应她。 “夫君,你能抱着我走吗?” 沈嗣侧过身,幽寂的眼神漫不经心拂过。 阮明姝说:“我脚好痛,你不肯抱我,背背我也成的。” 沈嗣看了眼她的脚,看不出肿没肿,只能等回去之后脱掉鞋袜才知道是什么情况。 男人转过身,在她面前蹲下。 小姑娘乖乖趴上他的后背,纤瘦的胳膊轻轻圈住他的脖子,秀气的鼻尖不经意间蹭过男人的脖颈,嗅了嗅他的气息,继续和他说话:“我早就走疼了,皇宫好大,我不喜欢,以后我不要再来了。” 沈嗣背着她朝前走,“刚才怎么不说?” 阮明姝说:“怕你说是我娇气。” 她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我也不喜欢皇后,她刚才对我笑得很奇怪,我好怕她的,以前皇后娘娘还说要我嫁给大皇子做侧妃。” 宸妃曾经那么受宠,还不是说死就死了。 提起这件事,阮明姝火气就大。 她才不会给人做妾!侧妃也是做小的,嫁过去就低人一等。 而且大皇子也是个好色之徒,色眯眯瞧着她,眼神十分恶心。 “别说侧妃,就是求我去做正妃我都不做。” 沈嗣眉头舒展,轻轻笑了笑。 阮明姝有许多话要讲:“大皇子也不勤奋好学,他以前还找我表哥帮他写过文章,只有皇后才觉得她的皇儿聪慧不已。” 沈嗣嗯了声应和她,等她一鼓作气把话说完,才道:“皇宫不是王府,隔墙有耳,有些话你要藏在心里,不能说。” 阮明姝说话时气息刚好落在他的耳边,她趴在他的背上说:“这里没有别人啊。” 沈嗣:“你看不见。” “可是我憋不住。” “忍不住也要忍。” 才说了这几句话就到了御书房外。 大太监守在门前,瞧见来人是献王不慌不忙迎了上去,臂弯里挽着拂尘,他笑着说:“劳殿下稍等片刻。” 沈嗣将阮明姝放下来,问她:“腿还疼不疼了?” 阮明姝摇头:“疼。” 她毫不犹豫地问:“夫君,你会揉腿吗?” 她一问,沈嗣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回去再帮你揉。” 阮明姝很满意,“你要轻一点,你力气好大,之前捏我的下巴我都觉得疼。” 沈嗣收敛了力道她还觉得疼,不过她也没骗人,她的皮肤确实容易留下痕迹,碰一下就红。 “殿下,陛下请您和王妃进去。” 皇帝对这个儿子从没报过期待,在他母亲离世的那年,勉强封他为献王,让他从宫里搬出去住。 皇帝已经老态龙钟,他自己也知道所剩时日不多。 可他依然向往长生不老,用尽办法也要多活几年。 吃了许多所谓的灵丹妙药,身体反倒越来越差。 皇帝将两人叫到跟前,眯起浑浊的双眸盯着两人看了片刻。 是他低估了这个儿子,他也不是一无是处,无论用了何种手段,还是让他娶到了高阳侯府的嫡长女。 他对这个位置,有没有野心。 皇帝清楚,他当皇子的时候,也会觊觎这个位置。 谁不想当皇帝呢?至高无上,掌控生死。 随他们去争,谁有本事谁就能坐上这个宝座。 不过献王确实不是他心中的人选,皇帝已经打算将高阳侯发落至人迹罕至的琉洲,贬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