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眼睛直视前方,想偷偷拿手机拍楚言,又没有胆量。她觉得楚言好像和贺亦寒说的不一样,气质清冷,就像天上的月亮,高不可攀,完全不是贺亦寒口中的温柔漂亮的好哥哥的感觉。 继续往前开了一段路,太阳逐渐西斜,路上偶尔能遇到一两辆车,俱是行驶得谨慎小心,楚言也不敢大意,仔细地观察着路况。万幸的是雪已经停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一眼望去浩渺如烟。 楚言把车停在路边,先报了警,把情况讲述了一遍,随即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又吩咐程玥继续给贺亦寒打电话。眼见着天逐渐暗下来,无休无止的机械电子音从程玥手机话筒中传出来,楚言的心也随之一点一点往下沉。 雪虽然停了,但寒风依旧凛冽,地上的积雪被卷起少许,在空中变成雪沫盘旋飞舞。路两边的树只余下光秃秃的树干,树梢上还挂着白,透着无尽的萧索之意。 楚言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微微出汗,他一边开车,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盼着贺亦寒只是手机故障了,人还好好地待在温暖安全的地方。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他心中的恐惧,从小到大,贺亦寒让他操了无数的心,小时候身体差总是感冒发烧,夜里神经衰弱睡不好觉,出个门还被人群挤散差点走丢。他恐惧贺亦寒在他的眼前出任何差池,明明在离开的三年里,贺亦寒自己也好好地长大了、好好地生活着,有自己的学业、事业,可是一回来,站在他面前,他就忍不住去担心。 他心口酸窒,猛眨了几下眼,才堪堪止住就要涌上来的眼泪。 “楚言哥,前面有辆车!”程玥忽然大声指着前方距离公路有一定距离的农田里侧翻的一辆车喊道。 与此同时,楚言也发现了那辆车的存在。是贺亦寒的车,他不会认错。 天色较暗,贺亦寒的车距离公路尚且有一段距离,过往车辆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楚言的心跟着开始颤抖,他把车停在公路边,就拉开车门冲了下去。 他的靴子踩在干枯的土地上,心里不断默念着千万不要有事。他不敢去深想,贺亦寒的车侧翻在这里过去了多久。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他双腿发软,腿肚子都在打颤,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甚至不敢去设想最坏的结果。 “亦寒……”楚言来到侧翻的车子旁,几乎是跪坐在了地上,他探到驾驶室的玻璃前,凑上去透过玻璃查看里面的情况。 驾驶位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贺亦寒被气囊裹在其中,额头上有一块红色的明显是撞击导致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在伤口四周晕开。他双眼紧闭,像是昏迷了许久。楚言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他隔着玻璃焦急地喊了几声贺亦寒的名字,可对方就那么安静地睡着,什么也听不见,好像永远也不会醒过来。 巨大的恐惧顷刻间淹没了楚言。 如果……如果贺亦寒再也醒不过来,他的余生甚至不敢去回忆,他们之间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一个有阳光有微风的平常的周五清晨。他心里别扭,没理会贺亦寒在身后叫自己,就赌气推开门下车跑了,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他一眼。认认真真看一眼,他从小捧在手心、当做宝贝的小朋友,脸上失落沮丧的表情。 楚言慌乱地低头四下寻找尖利物,程玥眼疾手快把一块有着锋利尖角的石头递到他眼前。他想也没想接过来,迅速而果断地狠狠砸向驾驶室玻璃。车窗玻璃很结实,他一连砸了好几下才砸开一个小口,玻璃碎渣溅落,将他的手刮破,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痛,继续不顾一切地奋力砸着。 万幸的是,车子损毁得并不严重,既没有漏油着火,也没有爆炸。他伸手摸到贺亦寒的脸,冰冷冰冷的,没有一丝生气,空调早就不运作了,此时车内的温度极低。 楚言把车窗砸开后,和程玥一起动手把贺亦寒从驾驶座的安全气囊里拔了出来。 贺亦寒虽然瘦,但个子高,分量一点也不轻,他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弄出来。贺亦寒整个人了无生气地倚靠在楚言身上,楚言重重喘了口气,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体温,全身上下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稍稍松了些。他又紧张地四下检查贺亦寒身上有无受伤,接着才和程玥一左一右把他往刚才停在路边的车上架。 把贺亦寒妥当地安置在后座,楚言正准备去驾驶室开车,程玥立马自告奋勇道:“楚言哥,我来开车吧,你在后座照顾他。” 楚言点点头,坐到了后座,让贺亦寒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来的一路怕油不够用,他们一直没敢开空调,这回带上贺亦寒往医院开,空调的暖风给得足足的。楚言在后座抱着贺亦寒的脑袋,手心贴在他冰冷的脸颊上,低头一遍一遍用视线描摹着他的眼睛、鼻子,随后落到额角的伤处。看着看着,楚言的眼眶有些发酸,一层朦胧的水雾逐渐弥漫了上来。 车里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只有寒风刮过窗玻璃的声音和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楚言强忍着哽咽吸了下鼻子,一滴滚烫的泪水随即滴落下来,正正落在贺亦寒的脸颊上。接着,他便再也忍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往下落。 他仰起头,泪水顺着脸颊、脖子滑落。他的心里不断向上天祈求着,他的小朋友可以快点醒过来,活蹦乱跳地站在他面前。和他耍脾气也行,甚至……甚至欺负他也认了。 程玥在前面开车,听到声音悄悄地往后视镜里瞥了眼,踩了脚油门加快了车速,大气不敢出。 到了医院后,医生对贺亦寒进行了全方位检查,告知楚言病人只是轻微脑震荡,问题不严重,虽然目前还在昏迷,但是打点葡萄糖过不久就可以醒过来,之后再继续留院观察一到两周。除此以外,额头磕破的外伤,涂点药包扎好,慢慢养就行了。 楚言听到医生给的结论,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拉着医生拜托他一定再好好全身检查一遍。他刚才在侧翻的车里见到贺亦寒的第一眼,那副脸色苍白、了无生气的模样,吓得他心跳都要停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敢大意。 医生见他不信,摆摆手说自己还要忙,让他自己好好看检查单。楚言只好拿着一堆检查单翻来覆去地看,确实没检查出别的什么更严重的问题。可他仍是感到一阵后怕,如果程玥没有来找他,如果他发现得太晚或者根本没有发现异常,小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天寒地冻的野外,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他感到一阵眩晕,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扶着病床在旁边坐了下来。 吊瓶里的葡萄糖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没入贺亦寒手背的血管里,楚言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贺亦寒的另一只手。他的手骨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