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缩,吐吐舌头,果真贴墙根站好,就不敢动了。 屋里二人汗涔涔紧紧贴着,木惜迟用脸颊磨蹭着皇帝肩头被自己咬出来血印子,身子犹在不住地打颤儿。 “呀,我都忘了今儿为什么来了。” 皇帝的手在被子下轻轻捏了他一把,“还能为什么,孤倒是要听听。” 木惜迟支起脑袋问,“眼下什么时辰了?” 皇帝笑道:“管是什么时辰,夜都深了,难道用你打更不成?” “不对不对,”木惜迟掀被就要下床,被皇帝一把按住。急得他道,“我答应了文姬,今晚要劝陛下到她宫里去。” 闻言,皇帝脸上不禁一僵,“这是什么话?” “文姬孕期辛苦,思念陛下之心更苦。如若由她悒郁下去,恐伤及腹中胎儿。” 皇帝正因这事与木惜迟隔阂许久,这才刚好了,又被重提起来,心里便不过意,只得道:“她既有腹中胎儿相伴,料必无碍。绾儿独自一人,难道就不想念孤么?” 木惜迟才来时冷冰冰的,现下已被捂化了,哪里舍得放皇帝别处去。于是不过一说,也就丢开了。 翌晨,皇帝自去早朝,木惜迟回长熙殿补眠。 丫头端来清茶,木惜迟漱了口,正要躺下,忽闻外头有人说话,语气慌乱急切,因而木惜迟留意听着。 实则说话的人还在老远的甬路上,长熙殿的宫人们通不曾听见。 “娘娘,他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咱们开罪不起。素日咱们还要受人家接济和庇护。如今你去寻他的麻烦。不是掀了自己的青天么!” 另一个宫女道:“娘娘可别糊涂了。不过为了昨儿晚上陛下没来,可这也怨不得绾公子啊。娘娘抓着死理儿不放又是何必呢。他虽应承了,不过尽到心力罢了,难不成捆了陛下给咱们送来。并非他有意耍弄于您……” 木惜迟都听在耳朵里,因而也不睡了,命大开殿门,启户以待。 第145章 说话间,文姬已气势汹汹地来了。长熙殿的宫人们还要向她行礼。谁知文姬三步两步上来,扬起一掌就往木惜迟脸上盖去。 木惜迟往后一闪,避开了。同时伸手迅疾地探向文姬眉心。 这一探,木惜迟也疑惑了。他原本笃定文姬是被邪祟上身,才致使性情大变,方才听见殿外动静已经又信了八、九分。所以才令开门启户相迎,好一击将邪祟除掉。 然而当他探向文姬眉心时,却并未觉出任何妖邪之气,亦且腹中胎动脉脉。那便不是被邪祟上身了。 木惜迟这下拿不准了,迟疑间,文姬又一掌挥来,木惜迟躲避不及,被指甲挠破了脸。地下站着的宫人看傻了,都不敢动。 木惜迟恐一旦厮闹起来,文姬动了胎气,于是任由她打骂侮辱,毫不还口还手,只一味后撤。 一旁兰汀瞠目结舌瞧了这半日,一时猛醒过来,撒开腿就往外跑。 木惜迟知她是要跑去找皇帝来,连忙呵止住。 还是文姬带来的两个丫头跪在地上抱住腿,苦苦劝住了。 文姬去后,木惜迟命下人不许走漏风声,更不许传到皇帝那里去。他自己悄悄把照看文姬母子的御医招来嘱咐两句。于是那御医奉命在诊脉时多留了心。可千诊万诊,皱着眉捋着须,胡须都快薅没了,御医仍是找不到症结所在。只得回来复命说:“孕期心绪波动亦乃常见,又兼仗着子嗣,拿乔撒娇也是有的。只待瓜熟蒂落,自然恢复如初。” 木惜迟知他是查不出缘由,故此拿话搪塞,招招手让他退下了。隔了几日再去看望文姬,见她沉静温婉,便又觉得太医的话大尽情理,果真就是怀孕闹的毛病。 这日天气晴好,又无杂事纠缠,木惜迟陪着皇帝在花园池边垂钓作乐,忽见文姬自那边花堤上走到对岸,向这里遥遥相顾。皇帝就要携木惜迟往别处去,木惜迟却冲文姬招招手,又命个小丫头去请她过来。 及至文姬走到跟前,欠身向皇帝行礼,木惜迟忙挽扶住,笑道:“你已经多辛苦了,就免了这些礼数,陛下也不怪罪的。”又端详一阵,笑道,“孩子长得真快,愈加显怀了。” 文姬也笑笑,眼睛却只凝视着皇帝。 木惜迟便问文姬随行的丫头,“你们娘娘出来多久了。” 丫头答:“少说也有半个时辰,正是该喝安胎药了。” 木惜迟闻言,便邀着皇帝一同送文姬回来寝宫。丫头献上茶,然后才去布置文姬的药。 木惜迟看看皇帝,又看看文姬,心中便有些感慨。忽然想到文姬的这个孩子恐怕将是师父在这六界中唯一的骨血,实乃珍贵无匹,一定要平安降世,决不能有任何差池。 这时丫鬟正端来了安胎药,木惜迟忙先要了来,自己用汤匙挑了一点放入口中试了试温热,有毒无毒,验视妥当后,递给文姬。看着她喝下去,又说些闲话,这才作辞回去。 此后数月,木惜迟时时殷勤,常去探望文姬,又作好作歹拉着皇帝一起。文姬十分开怀。 忽一日夜里,人报文姬腹痛不止,期将临盆。木惜迟同着皇帝忙忙来至,只见里里外外人来人往,穿梭不断。 里间已有几个御医施针用药,外堂还有几个正凑在一起说话。 木惜迟便问其中一个道:“文姬情况如何?你们又在商量什么?” 那御医见皇帝来了,忙跪下道:“启禀陛下,文姬娘娘有些难产,臣等正在商议对策。” 木惜迟一听就急得坐不住,催他们快去想辙,别耽误工夫。而后就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内乱转。 一直心煎如油地等到天将明时,听见婴儿一声啼哭,心才稍定。稳婆抱出孩子来,喜得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位小皇子。” 木惜迟没等皇帝动作,先就抱过来,只觉软软的一小团,像端着豆腐似的,不敢用力。 还没等仔细瞧瞧孩子眉眼,就听里头惊呼:“不好,娘娘不行了。” 忙又进去看文姬,只见她面色陡转灰败,人已咽了气。 木惜迟不禁由喜转悲,心中惊痛交加。然目今人已故去,只得握着文姬的手出一回神,由着内官们收殓装裹去了。 且说文姬去后,身前居住的寝宫挂了三日白幔,权作治丧。相比之下,前朝却是一派欢腾气象。有人题本,奏请立此子为储君,交由皇后养育。 皇帝则准了前一半,驳了后一半。在孩子满月时赐名立储,布告天下。而自打出生,孩子就一直是木惜迟在抚养。因他落草时正值太阳初升,木惜迟遂给他取个乳名,唤作昱儿。 木惜迟疼爱太子非常,亲自监管乳母饮食,什么时候该喂、奶,什么时候该哄睡,那是分毫不差,日日如斯。 只有一事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