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孤要用十倍百倍的疼爱呵护来偿还。” 木惜迟动动耳尖,煞是严肃正经地道:“好呀,就今晚罢,”说着两根手指交叉一比,“十次。” 小皇帝愣了愣,旋即笑道,“小绾儿,只怕你要叫苦。” 这之后,亦不见花影来催促,木惜迟稍稍放下心,自与小皇帝蜜里调油,心甜意满。亦且连原先的水木堂也不叫住了,小皇帝与他另设了一处居所,取名长熙殿,一应规格陈设较之皇后宫中不差上下。且又连日赏了好些古董金银,木惜迟都不喜欢。小皇帝知他没事就要习练武艺,偏爱舞枪弄棒的,便又送来好些兵器给他玩耍。将那些金银俗物都转赠了后宫其余诸人。 谁知其中有个文姬,自来不常得见天颜,又屡屡受些皇后的闲气,至于恩赏之类更是从未有之。今忽见有这些赏赐,惊得不了。忙扶着丫头赶来谢恩。却又被告知皇帝已往长熙殿去了。文姬只好又来。 才刚走到宫门口,魏铨上来拦住,问她作甚。 文姬道出缘故。魏铨回说陛下此刻不得闲。 文姬笑说不打紧,且就预备站着候驾。 魏铨为难,陪笑道:“陛下与漆公子有要事商谈,至晚也没工夫,娘娘还是请回。” 文姬微微一怔,只得勉强笑道:“罢了,请魏总管代为转达罢了。”说罢,仍扶着丫头,逶迤去远。 殿内连同宫人们都无人晓觉,唯有木惜迟听见说话声,出来恰看见文姬背影,便问魏铨道:“这姑娘是谁?” 魏铨笑答道:“公子有所不知,并非什么姑娘,她是文姬。陛下大婚那一年纳入后宫的。” 木惜迟听了点点头,待到夜深情浓之际,便问小皇帝道:“陛下,方才有位丽人,陛下为何不见?” 小皇帝亲吻着他的鬓发,含混道:“哪有什么人来。” 木惜迟:“陛下还装糊涂,方才那个文姬就来了。”说完就鼓着嘴不动。 小皇帝见他薄面带嗔,便将他扶起来,两人对面坐在床上。 “若非你提起,孤已忘了宫里有这么个人。” 木惜迟诧异道:“可是哩,我也疑惑怎么不常见她,只有在合宫夜宴上远远照过几次面。难道陛下讨厌她?当初为什么又纳妃呢?” 小皇帝握住木惜迟一只手,沉吟半晌,方说道:“文姬系罪臣之后,她父亲曾在军中效力,是当年那场哗变的主将之一,正是他谋害了父皇,妄图拥戴‘新君’。” 木惜迟听了,半日说不出话来。小皇帝看着他,语意转柔,笑着道:“你一定疑惑,孤何以将杀父仇人之女纳入后宫。” 木惜迟低了头。只听小皇帝继续道:“贼子最终作法自毙,可文姬的父亲却抛弃眷属,只身逃亡了。海捕文书遍布天下,可就是寻不到任何踪迹。彼时天牢传来消息,说他妻女提供了线索,羁捕衙门依图索骥,果然捕获得手。他妻女戴罪立功,因此被赦了罪。再也是怜她母女孤弱,家倾宅变之下,无处安身,孤便纳其为妃,豢养至今。” 木惜迟道:“那么她母亲现下何处?怎也不入宫探望女儿?” 小皇帝道:“文姬入宫次年,她母亲便去了。” 木惜迟点点头,叹道:“那么她如今是孤身一人了。”又看着小皇帝道:“我方才见她背影,真个儿是纤腰一搦,苗条多情。陛下可喜欢她么?” “这是吃醋了?”小皇帝轻轻捏着木惜迟脸颊,“实告诉你,孤未曾同她说过一句话,这下绾儿可放心了?” 木惜迟不答,身子一倒,枕在小皇帝腿上,兀自望着床顶发呆。 且说那文姬离了长熙殿,慢慢地走在甬道上,犹自回头遥望。身侧丫头说道:“如今这漆公子风头无两,连韩皇后也被他踩下一头去。娘娘,不如咱们多亲近这漆公子,若能背靠着他,往后宫里的日子就不熬煎了。娘娘……”丫头见文姬不言语,扭头一看。文姬竟已是满面泪痕。 丫头想一想,半晌叹道:“奴婢明白,今日好容易得了这个谢恩的机会,能见一见陛下的,谁料又落了空。娘娘心里定是难过。从前皇后再如何狠毒如何磋磨咱们,究竟陛下的心里她是进不去的,倒是一线宽慰。可如今这位漆公子一下子将陛下的心占得满满的。娘娘待陛下之意不比这天下任何一个人少,此刻心里一定酸疼……” 话未说完,文姬呵斥:“放肆,不得背后议论陛下。漆公子因为他立了军功,所以陛下另眼相待,并不为别的。纵有什么缘故,我岂能做那等妒恨之辈,自然是悦服的。” “可陛下同漆公子若是真的……您心里就不难过么?” “我可难过什么呢。在他之先,还有皇后。皇后一手遮天之时咱是何等光景!如今他来了,把皇后的次序倒往后靠了靠,咱们也才过了几年清净日子。说起来,都是仰赖他。因此,不独我,你们见了他也要恭敬,如同见了我是一样的。凡咱们的人,你都要教导她们。往后谁再谈论漆公子的闲话,一律不必在我跟前伺候!” 丫鬟应了,又陪笑道:“娘娘别动气,是奴婢多嘴。” 文姬方叹口气道:“就连皇后待陛下亦不免存私心,自有家族利益的考量。唯有他,他是真心待陛下好,并无二心。他既待陛下好,就是待我好……” 却一面说一面泪珠又滚将下来。沿路回至寝宫,卸去残妆安歇。且不必提。 翌日,木惜迟溜溜达达找来。一进了去,就见文姬独坐椅上垂泪,哭得哽咽难抬。 木惜迟就走到跟前问怎么着了。 文姬惊了一跳,心说什么人走路悄无声响。 抬头见是木惜迟,忙起身让座,口里说:“不过皇后申饬了妾身,并没有什么。” 木惜迟望望日影儿,皱眉道:“一大清早就骂人,她也不怕触霉头。” 文姬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公子不必担心,今日这话,妾身绝不对外说去。” 木惜迟冲她笑笑:“我知道你不会说。横竖我也不怕。”说毕,递了一方丝帕上前。 文姬接了帕子,自去拭泪。木惜迟遂盯着她瞧个不住。 文姬被盯得脸红,笑道:“妾身不常出得宫门,敢是公子不大认得。” 木惜迟也笑了,“我自然认得你,只憾不得一会。眼下我可不就来了么。”又展眼看见临窗案上列着一张瑶琴,一管玉箫。再看看周遭,虽陈设简陋,四壁萧然,却一尘不染,清雅绝俗。不由心生欢畅,又谈几句,更觉投契。 自此后,木惜迟时不时来探望文姬,与他派遣忧闷。这日来时,看见文姬正在内室私祭。木惜迟站着等她结束,这才上前也敬了三炷香。 “是你娘亲罢?” 文姬抹抹眼睛,回答说“是”。 木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