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小,就是个两人座的那种,对于宋书灵这种体格的男人实在不够,头可以枕在扶手上,小腿搭着另一侧,显得有那么点的委屈。 可对方已经呼吸平稳,进入梦乡。 阮榛坐在床上,觉得有些好笑。 还以为能?千杯不醉呢,他们生意场上不都要推杯至盏,夜夜笙歌,怎么被张老?头的几盅白酒就给?干倒了?醉成这样,也不设防,睡得这么香。 宋书灵的五官很优秀,眉目英挺,睡着的时候能?看?到鸦羽似的睫毛,投下小片的阴影,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脸颊还带着点绯意,很乖的模样。 让他睡就睡,没顶嘴,不反抗,下午那会儿也是,自己抓着粉笔头追着砸,也一动不动。 阮榛两手托着腮,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惊醒。 他居然?盯着宋书灵的睡颜,看?了这么久。 有什么好看?的! 半是气恼,半是心虚,阮榛劈手按灭了灯,倒头躺下。 屋内陷入黑暗,因为房间面?积太小,彼此的呼吸就格外的清晰,阮榛不由自主地?把气息放得更轻,睡衣刚刚在厕所换过,被子胡乱地?往身上一裹,他背对着宋书灵,紧紧地?闭上眼睛。 反正阮榛从小到大,很少?失眠。 一定会很快睡着,然?后明天?就给?这人赶走。 不走的话,就请黄洋村长帮忙,开三轮车轰他走。 然?后就清净了,能?继续自己的生活。 阮榛翻了个身。 他真的,很少?失眠的。 一定会很快睡着。 一定会睡着…… 半个小时后,阮榛沉默着坐了起来,使劲儿揉了把自己的脸,无声惨叫。 有病啊! 他居然?睡不着,失眠了! 第33章 人有时候的心态就是, 自个?儿?不爽,就不能见着别人爽。 仿佛上学那会儿迟到了,被老师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正难受呢,抬头一瞅, 嘿,同桌比自己来得更晚。 心情这不就立马舒畅了。 两个?人同时被罚站, 那?就不叫被批评惩罚, 是光明正大地开小差。 阮榛咬着被角, 幽怨地盯着天花板看。 若是宋书灵也辗转反侧,纠结得睡不着觉,这会儿?俩人还?能聊上那?么一两句, 说不定就慢慢困了,不知不觉间睡去。 可宋书灵居然睡得那?么香! 阮榛一开始还?打算用“面?壁思过?”的姿势睡觉, 可目前没这个?必要了, 他平躺在床上,偶尔瞥上那?么一两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 宋书灵似乎累坏了。 这么小而狭窄的沙发,也能睡得呼吸均匀, 眉宇平和,很放松的样子。 他不由得想起,对方是亲自驱车前来,又在山下抛了锚,一步步地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怎么摸索的路, 有没有被横生的灌木丛所划伤,见到?的时候, 还?如同之前那?般英俊模样,西装革履,文质彬彬。 却郑重地告诉自己,说他很自卑。 阮榛咬完被角,开始咬指甲了。 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装傻子,宋书灵的意思很明确,他喜欢自己。 喜欢什?么呢? 阮榛有些迷茫。 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会,没有得出结论,只是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懵懂的心动,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 只是因为陌生的哥哥,把被欺负的他抱回家。 喜欢这件事不是数学题,不是条目繁多的商业合同,否则的话,无法支撑宋书灵三个?月的思念,想得实在受不了,然后跑了八百多公里,徒步踏入深山。 “什?么时候的事呢?” 阮榛声?音很轻:“宋书灵,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对方没有回应,睡得很深。 阮榛干脆侧过?身?子,大大方方地盯着宋书灵的脸看。 屋子太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伸手就能够到?。 “之前觉得你装比,现在,感觉你挺蠢的。” 阮榛睡不着,在黑暗中自言自语。 “才陪着我爷爷喝了几杯酒啊,就能醉成这样,喝不惯的话,不知道拒绝吗?” 他声?音实在太轻了,不可能吵醒宋书灵,可话音刚落,就看到?对方不大舒服似的皱了下眉头,身?形也跟着动了动。 蜷缩在这么小的沙发上,到?底不舒服。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阮榛的视线,从宋书灵的脸上,慢慢地下移—— 那?条薄毯随着动作,要落不落的样子,露出男人被崩得很紧的衬衫。 要不说他脑壳有病。 都?睡觉了,还?穿着这么贴身?的衬衫,白天的时候当然可以,可是躺着休息的话,也太不方便,更何况是一个?喝醉了的人,不换上宽松舒服的睡衣,该有多难受。 而宋书灵的衬衫扣子,居然还?系到?了最上方。 阮榛吞咽了下。 他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手痒。 这儿?的学生大多数是留守儿?童,当支教老师的这段日子,隔三差五都?得关心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帮忙给敞着的外?套拉好啊,给松开的鞋带系上,阮老师已经习惯做这些了。 所以,如果给宋书灵的扣子解开那?么几颗,对方一定会好受许多。 沉默片刻,阮榛猛地转回身?。 不可以! 他在想什?么! 现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快点睡觉,才不管宋书灵睡得到?底踏不踏实呢! 他用被子给自己裹成了个?球,努力摒除脑海所有的杂念,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进入梦乡。 片刻后,阮榛黑着脸坐起来了。 他自暴自弃般的瞪了宋书灵一眼,掀开被子,坐在床边,尽可能轻地屏住呼吸—— 朝宋书灵伸出了手。 该是有多困,甚至连领带都?没摘掉,阮榛悄咪咪地探入食指,略微往下勾了勾,他可不打算帮宋书灵解领带,弄松散一点就好。 单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朦朦胧胧的光影中,那?条藏蓝色的领带触感很凉,像是坝底的清亮溪水,悄悄地顺着指间流淌。 最上方的扣子解开了。 阮榛手指稍微有点抖,不敢去看衣领间的肌肤,只想着赶紧再解两颗就闪人,明早宋书灵醒来,估计也会觉得是自己半夜睡觉的时候,无意识地解开。 接下来是第二颗。 他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宋书灵,把动作放轻,放柔,眼睛只盯着那?小小的纽扣看,夜色里,泛着贝壳似的光泽。 宋书灵的胸口?起伏了一下。 阮榛倏然缩回手。 他怔怔地眨着眼睛,心想,还?剩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