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思绪还没结束,就听见宋书灵叫自己。 “王伯,” 齿轮摩擦声中,淡淡的蓝色火苗蹿起,照亮了一瞬宋书灵的侧脸。 剩下的半句话和烟草味混合在一起,有些模糊不清。 “你进去,给里面收拾下。” 管家忙不迭地点头,推门就往里走,没两步就皱起眉。 这地怎么这样脏啊,乱糟糟的,全是灰尘。 他不满地嘟囔一句,直接从上面踩了过去。 “别弄脏了,” 宋书灵指间夹着细烟:“给好好扫起来,仔细点。” 管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可思议的是,他感觉对方在笑。 宋书灵生得英俊,眉眼都是极为锋利的浓墨重彩,偶尔会带着笑,但那笑是凉薄的,不近人情的,有时看书或者聚会,会戴上金丝眼镜,才能给阴沉的气质增加些许温润。 他总觉得宋三爷矛盾。 不近视,却要在看书的时候带眼镜。 明明这样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却喜欢近身格斗这种运动。 而此时的笑,是种说不出的复杂。 他眼睛看着地面,语气淡淡。 “因为,那是我大哥。” - 阮榛在车上睡了一觉。 心里美滋滋的。 真暖和啊! 车里不仅开着常温的空调,还有柔软的小毯子,他紧紧地裹在身上,倒头就睡。 前方的司机和旁边的大块头保镖,简直就像没温度的机器人似的,沉默地完成宋书灵的指令,不说话,不多事,一个小时的车程,连个眼神都没多给阮榛。 阮榛正好落得清净。 车辆悄无声息地停下时,他才迷迷瞪瞪地坐起来,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这是哪儿?” 什么水云居的,他没半点印象。 保镖依然不发一言,绕过车头过来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而此时,司机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您好,请把这个放下。” 阮榛站在车门口,有些迷茫地拽着毯子的边:“啊?” “先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所以,请您放回去。” 阮榛无语:“可我已经碰了,还盖在身上睡了一觉。” “所以我会把它丢掉,” 司机继续道:“您只要放回去就好。” 阮榛:“……” 车他也坐了啊,怎么不带着这辆车一块丢了? 咋了,就可着这些便宜的玩意造,立你那霸道总裁的人设啊! 他随手给毯子丢进去:“有点浪费了。” “还好,”司机微笑了下,“不到十万元。” 阮榛的手顿住了。 三秒钟后,他一把给毯子重新捞起来,披在自己身上,大摇大摆地就要离开。 司机慌乱地下车:“这是先生的规矩……” “你的确丢了啊,我又给捡回来了,”阮榛没回头:“有什么问题吗?” 他不问,你不说,他一问,你惊讶。 这不就完了嘛。 阮榛已经主动背锅了,身为打工人,就别共情宋书灵这样的资本家。 否则不就是欠得慌。 眼前是一栋典型的中式别墅,竹林掩映,流水淙淙,院子里栽种着常青的松柏,散着隐约的花香,偶尔的几声鸟鸣,在夜深时分更觉幽静。 阮榛踏上铺满白色鹅卵石的小道,顺着指引,走进了二楼的一处房间。 “您在这里休息就好,” 穿着制服的佣人低头致意:“祝您休息愉快。” 门关上了。 阮榛笑了下:“谢谢。” 没有解释,不知道为什么宋书灵要给自己带来这里——无所谓,大概也能猜测得出来。 他可是给人家亲哥的骨灰扬了。 嘶……这下有点麻烦了。 小插曲而已,希望宋书灵大度点,别那么小心眼。 阮榛坐在床上,他要的就是给宋家搅得天翻地覆的效果,那几个少爷不会放过自己,而只能借助宋书灵的权势,才可以保全自己和爷爷。 还有黄狗。 它没有别的名字,就叫“黄狗。” 有时候张老头会叫:“狗,狗,你怎么不吃饭了呢?” 黄狗就很温顺地摇摇尾巴,把下巴放在阮榛的鞋子上,呼哧呼哧地喘气。 因为它年龄大了呀,脸上的毛都白了,曾经黑漆漆的瞳孔里,也出现了浅色的斑点,大夫说是眼睛出了毛病,但手术风险太大了,建议还是顺其自然。 张老头又看向阮榛:“娃娃,你多哄哄它,说不定就吃了。” 阮榛就把食物撕成小块,放在自己的掌心,让黄狗侧着嘴,慢慢地吃。 温热的鼻息喷在手上,是夕阳西下的小院中,再常见不过的情景。 如果没有宋琴文,他们这样平凡的烟火日子,会永远这样活下去。 可是对于无权无势的阮榛来说,美貌不是武器,是招人惦记的财宝。 慢一点,再等等!他很快就可以工作,拥有能力,让张老头和黄狗过上好日子。 张老头不会叫什么好听的名字,养了他和黄狗这么多年,嘴里叫的就是小狗和娃娃。 小狗变老了,娃娃也长大了。 那么大的床,阮榛缩成一团,身上盖着毛毯和被子。 他太疲惫,以至于能忍受得了寒冷,不必再去扯下悬挂的窗帘,紧紧裹在自己身上。 沉沉睡去之前,阮榛掀起眼皮,轻轻地叹了口气。 算了,这里的窗帘看起来就厚重,他又累又饿,不一定能扯得下来。 - 竟睡了个好觉。 阮榛是被鸟叫声吵醒的,他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刚想伸懒腰,就身形一顿。 ……草。 他痛苦地蜷缩身子,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腿环是皮质的,但也给大腿根摩擦得通红,而隐秘的地方,则更为尴尬。 阮榛掀开被子,苍白着脸去往洗手间。 昨晚太累,没来得及洗澡,按照这几天的经验,洗完澡后,及时涂抹一些保持湿润的护肤霜,会好过很多。 他暗骂一声,走向浴室的镜子。 天杀的变态宋琴文。 活该你最后几天什么都拉不出来! 他当时甚至忍着恶心,思考该怎么拿到那枚钥匙。 可逼着阮榛穿上这个后,宋琴文几乎就没下过床,一直大声咳嗽,苟延残喘。 阮榛一粒粒地解开自己的扣子。 黑色丧服滑落下来,先是圆润的肩头,再是胸口和腰腹,最后是两条修长的腿。 镜子中的他,恍若初生羊羔似的站在那里。 没有遮挡,赤着身体,神情坦然而天真。 阮榛皱着眉,摸了下自己的胯部。 而与此同时,镜子对面的宋书灵,取下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