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承书因摆烂而短暂平和的心突然一跳。 山洞? 山洞里是不是还有个云夫人来着?! 晏承书猛地一下子想起自己当初的下饭操作:“统子!” “你记不记得,我把云夫人也放山洞里的!我去!我脑部供血不足把这事儿忘了!” “刚刚云不惊出现第一面是不是就问他娘亲来着?我竟然没反应过来,我真无语啊我。我怎么敢的,把云夫人和云不惊一起放在山洞,用个搞笑一样的帘子挡着,这都没翻车?!” 系统倒是比他淡定:“咱们离开的时候云夫人不是已经快好了吗?她修为不错,身体养好了之后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找儿子的路上了,哪里会一直停在山洞——” “不惊!” 系统语音未落,一道女声突然自头顶传来。 一个容貌惊艳,生得温柔如水的女人从天而降。 她还穿着晏承书初见她时那一身衣服,修仙界人人都会清尘决,非要一直穿一件也没毛病,就是晏承书觉得非常不对。 他心虚眨眼,怎么云夫人身上别的地方都干干净净,唯独袖口上几滴血迹那么像他当时吐出去时,被帷幔拦了一半,还是滴了些在云夫人身上的血呢。 他有种不妙的感觉。 更不妙的是,他的感觉应验了。 或许是他那一头白发太过显眼,所以云夫人在喊了一声云不惊之后,不顾云不惊惊喜到要飞起来的表情,竟然直直降落在了晏承书身边。 只不过下一秒晏承书就知道显眼的不光是白发了。 云夫人突然手腕翻转,酝酿灵力,试图修复他背上的伤口。 这当然是无用功,但很尴尬,晏承书甚至连阻止都还没来得及,就听到云夫人喊了一声:“恩人。” 站在一侧的云不惊瞪大眼睛:“恩人?!娘亲您也是说晏承书?!” 晏承书:“……”死吧。 云夫人修为很高,炼虚境,被晏承书救下来之后,花了一点时间重新恢复实力。可真当灵气探入晏承书体内之后,她才知道她来得太迟了。 她眼神复杂,看着晏承书,那双温婉惊艳的眼眸写满心疼,和一些连云不惊都看不懂的情绪:“原来你就是晏家那个连修炼都做不到的晏承书……你何苦,惹上这一切。” 当过母亲的人终究是要细心很多,云夫人不再做无用功,而是将灵气调转,安抚晏承书身上的魔气,降低他身上的疼痛。 她回头看向云不惊,知道云不惊定是满腹疑惑。 “不惊,娘亲知道你没事很开心,只是娘亲当时有更重要的事。”,她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晏承书不是灭云家的人。与你所猜完全相反,偌大京都,他唯一去救云家人的人,单枪匹马,以化神修为,挑战已有炼虚境的云岐。只不过他来迟了。” 她说她担心恩人旧伤未愈,恢复了三层实力之后,立马开始寻找晏承书。 来之前,她没想过云不惊也在这里。她是使用秘术,探查袖口血迹的主人,一路追查过来的。 起初她先是去到一片荒草地,那边和血液响应的反应最为浓郁。 随着她的讲述,早就有所猜测的阳谨默和云不惊面露不忍。 一直不能动弹的褚妄言突然想起来什么,瞪大了眼眸,看向晏承书,深入骨髓地心疼。 京都外荒草地里那一摊血他也曾见过。他甚至不知道晏承书在认识他之前就已经遭受了那么多苦难。 看到那一滩血的时候,云夫人先是一惊,随之发现不对,那一摊血早已发褐,应该不是近期的。 所以她料定恩人应该是在几个月前受过重伤,处境不妙。 于是她更加努力地寻找晏承书。 直到来到了这里。 她眼神复杂,看着云不惊:“不惊,族长修炼魔功,被恩人所杀。我在房内被魔气震晕,后来是恩人救了我。” 早就摆烂的晏承书试图不听,但云夫人的声音还是钻到了耳朵里:“我一直都有意识,只是无法挣脱昏迷。” 晏承书:“……”我怎么还没死,合道期想死这么难啊。 云夫人告诉云不惊,她在山洞修养的时候,曾感受到过他的气息。那时他经脉紊乱,她在睡梦中几次想要起来看他,还好最后晏承书帮他梳理经脉,助他成功进阶。 随着云夫人娓娓道来,云不惊愧疚到不敢看晏承书的眼睛。 云夫人说自己体内有当年被魔修种下的魔核,本以为这辈子只能和痛苦为伴,若非因为云不惊还小,她早已撑不住死去了。 却没想过,被晏承书救下来之后,竟然恢复了实力。 那可是扎根在丹田里的魔气结晶。 云夫人美眸沉痛,看向云不惊:“不惊,你也要感谢恩人。为娘和魔核争斗多年,对它很是了解,所以能在你身上感受到同样有魔核存在过的痕迹。在这个世界上,能做到帮我们粉碎魔核的人只有他一个人。” “击碎后,清理办法只有一个,便是由另一个人做出牺牲,将魔核碎片吸入自己经脉。” “魔气入体尚且疼痛难忍,更何况是碎片一般的魔晶。其中剧痛,无人能忍。”云夫人轻轻触碰了一下晏承书散落的白发,眼神慈爱,声音温柔到让人心醉:“傻孩子,为什么要救我,多疼啊。即便是救,你可以喊疼的啊。我躺在石床上,感受到你踉跄摔倒,我很心疼。” 云不惊倏然红了眼眶,无措地看着晏承书,懊悔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一个所有世家子弟暗地里都嘲讽是个废人的少年,一个生活在宠爱里的少年,本该无忧无虑度过短短数十载之后安眠,却在所有人都未曾看见的地方,负重前行。 救下那么多人,他从未标榜过自己的丰功伟绩。 现在他就要死了。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他的善良。 别人只会记得,晏家死了个运气不好的废物。 云不惊连呼吸都煎熬,定定看向晏承书,才发现他眼里的漠然。 云不惊心脏泛起钻心一般地疼。 ——晏承书不在乎。 他善良他自己的,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同样被点醒的还有阳谨默。 褚妄言早已陷落在自责的泥沼里,唯有阳谨默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当初昏迷,同样满身魔气。 他曾见过入魔的人,疯疯癫癫,行迹疯狂。 也知道魔气入经脉如刀剑刮骨。 晏承书一直未曾说过一句疼,那就真的是不疼吗? 阳谨默看着晏承书背上的伤口,先前他冲动刺进去那一幕在眼前回闪。 晏承书一开始像是根本没察觉到背后突然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