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静玄轻声念道,终于睁开眼来,“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自然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师了悟真禅,平等慈悲,普度人间。所言自然站在出家人的慈悲角度,而本王想问的是,对于新主稳坐天下来说,该当如何?”
静玄潜心修佛几十年,盛名在外,桃李满天下,在大齐几乎人人敬仰,无论是否采纳,司徒云昭自然也想听他一言。
“贫僧看破红尘天地宽,名不贪婪,利不贪婪。除去天下苍生,不为任何人而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前朝遗孤又何尝不是百姓,阁下也需相信风水轮流转。”
司徒云昭看着他,声音清冷,“大师又何尝知晓今日不是风水轮流转的结果?”
静玄大师虽然雪鬓霜鬟,却眼中万分清明,带着慈悲与超脱世俗的坚定,是数十年修行养性的沉淀。而二十三岁的司徒云昭一身玄色衣袍,负着手站在那里,眉间带着邪气,眼中是君临天下的威势,与静玄对视间,竟丝毫不落下风。
司徒云昭轻轻笑了起来,似乎方才咄咄逼人的对视根本不曾发生。她挑眉,“既然未来是女主天下,那依大师所见,可会有女后?”
司徒清潇从思考中回过神,侧头看她,眼神中带着娇嗔,微凉的手轻轻抓了抓她的手指,责她所问,却也不是真的责怪。
静玄大师又闭上了眼睛,高深莫测:“未必会有女后,只是另一位,必定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司徒清潇不好意思再听下去,道过谢便匆匆拉着司徒云昭离开了大殿。
“你都在问些什么呀?”司徒清潇和她面对面,拉着她的衣袖嗔她,眉目含情。
一向清冷美丽如月亮孤傲的司徒清潇何曾露出这副模样,司徒云昭带了点故意,凑近她耳边,“你没听到静玄说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特地咬重了一人之下几个字,带着热气的话语铺洒在耳边,司徒清潇一瞬间从耳间红到脸颊,“你——”作势要捶打司徒云昭,却被司徒云昭灵巧地躲开了,她眼中的笑意终于到达了眼底。
两人打闹笑闹着,也许是因为消除了隔阂,也许是因为在宫外,脱开了暂时的枷锁,像最寻常的爱侣一样,原始地展现出最温柔绵软的爱意。
大殿中,住持从后面出来,看到正在念经敲木鱼的静玄,道:“师父,摄政王与长公主可是先告辞了?”
“嗯。”静玄敲敲木鱼,没有再多言。
住持终于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师父千里迢迢赶回都城,就是为了见摄政王与长公主一面么?”
静玄停下手中敲打的木鱼,“是。人当知恩图报,现今陛下的皇祖父大行皇帝,于我是天大的恩人。若无他,我恐怕都无法活到今日,哪来的命遇到师父,更遑论如今云游天下,修学讲行。大成皇帝是他的爱子,那年我回寺中看望先住持,也曾见过大成皇帝一面,那时的大成皇帝还是太子,那时候的他尚且年轻单纯,我虽然看出他的性子或许不能成为一位好帝王,可却不想闹的如此难以收场。这次,就当是贫僧为大行皇帝做的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