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女士很安全,您放心。” 跟随老板快一十年,石瑀怎么会不懂他的言外之意,随后继续边走边汇报, “最初,发动舆论方势头很猛,我们的公关与技术部门重点联络并针对几大平台,开价撤下热搜头条。” “但在此过程中,对方明显早有准备,很快转移阵地到其他平台,且出动大量娱媒的营销号及水军,造势的阵仗不小。” “杭氏出手了?”岑祚舟落座后排 ,长指飞快滑动平板上的内部讯息,低声问。 石瑀坐在副驾,回答: “是的岑先生,杭女士提前预料这次舆论不会轻易被压,当即命令杭氏集团的公关与通讯技术部门全体出动,与壹浪进行线上联手力压舆论。” 他看了眼时间,“截止一个小时前,即凌晨两点23分,所有涉及小少爷是弃婴的谣言被全部压下,撤得很干净。” “现在挂出来的新闻也是她干的。” 岑祚舟翻滑热搜界面。 这次是肯定句。 “……是的。”石瑀明显迟疑了下,如实交代,“按您的吩咐,在保护杭女士人身安全的前提下,我陪同她一起去到发布小少爷那条舆论的网媒老总家中。” 依照杭露侬的脾气, 一定不是规规矩矩地敲门进去,大概率是夜闯没跑。 “她要求对方给出赔偿,否则的话,咳……”石瑀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 “否则,就端了人家的窝。” 岑祚舟懒淡接话。 石瑀:“……是的。” 岑祚舟瞥了眼满屏的新闻标头,尽是某上市集团总裁婚外情私生子,豪门一家为争财产鸡飞狗跳的闹剧。 用一则伦理八卦舆论来压一则本就扑朔迷离的新闻,的确是相对有效的办法。 也确实符合, 杭露侬狠戾果决的行事风格。 岑祚舟些微勾唇,没再说什么。 “岑先生,许昌良这次邀请您参加平安夜的游轮晚宴,您是否赴约?”石瑀问。 “当然。”岑祚舟敛起嘴角弧度,按灭平板,屏幕上投射出他浓郁讥讽的眼色, “毕竟,他送了一份大礼给我。” 石瑀点头应下,迅速在平板上为岑祚舟之后的几日行程做计划,似乎又想到什么,问:“但您的邀请函被小少爷……” 岑祚舟抬手按了按眉心,有点无奈,半晌后沉声吩咐:“到时候派人护好他。”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还有,他的女朋友。” “另外,通知媒体,三天后在壹浪召开记者发布会。”岑祚舟眸色未变。 “是,岑先生。” 这时,车内徒然响起一阵震动。 岑祚舟拿起手机扫了眼,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但他的直觉,预感并不好。 “喂。”他破天荒地接起陌生号码。 “岑祚舟。”电话那端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语调妖然敞亮,笑声说, “听说许昌良送了你一份不薄的大礼。” “你想说什么。”岑祚舟显然轻易猜出对方的身份,冷漠吐字。 “想不想知道,「教授房」背后的那位‘教授’,究竟是谁?”女人腔调神秘, “想知道的话,半小时后,来「壹号公馆」109房见我。” 岑祚舟挂断电话,手机捏在指尖翻转两圈,下一瞬,出声命令: “掉头,去「壹号公馆」。” …… 约他的是旗袍女人。 她应该提前跟前台打过招呼,岑祚舟赶去时,前台人员直接礼貌交付他另一张房卡,允许他直上十楼。 只是,当岑祚舟乘电梯上到十楼,探寻到109号房间,滴下房卡后推门进入; 当房门自动关阖的一瞬; 他没有见到女人。 但他清晰嗅到,这间仿照中古世纪装潢风格的哥特式房间内,弥散充斥着一股十分浓稠深重的血腥味。 岑祚舟冷静自持,步伐优雅从容,锋锐视线逡巡一圈后,顺着味道转入浴室门口,站定,然后拉开门。 女人还剩一口气游离。 面目惊恐地,瘫在浴缸里抽搐。 身穿墨绿色高开叉修身旗袍,血迹蔓延渲染全身,绿色洇得发黑,甚至分不清楚致命伤口在哪里。 岑祚舟站在浴缸外,自始至终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仅仅是那样,居高临下,目光森冷地睨视着她。 旗袍女人像是认出了他,浸泡在血水中的手艰难抬起,伸向他,眼神已然空洞发虚。 她皲裂的嘴唇动了下, 苟延残喘地,要他听清这句: “做…家政的人,是、是教授……” 在她颤音落下那刻, 在她左手失力摔回的那刻, 在她睁着眼,气息断止的,下一刻, 在这时候,房门被人从外滴卡后大力踹开,梁铭带人持枪冲进来,径直狠力抵住岑祚舟的后脑,厉声呵斥: “别动,警察!”! 59 “人跑了,拍到个背影。” 警局办公室,梁铭推门走进来,扔了沓影频截图资料在岑祚舟面前,咬牙一掌拍在桌上,不甘心道, “差一点,又是差一点。” “正常。”岑祚舟情绪平静,“他布的局,又怎么会轻易折在我们手里。” 岑祚舟拎起那沓资料,审量的目光落在上面,仔细观察片刻后,放下文件,指尖敲叩两下,淡淡勾唇, “不过至少这次,不算一无所获。” 梁铭也缓过点来,回身坐在对面,掏出烟盒递给岑祚舟一根,自己点上后,反手将火机扔给他,轻叹着唏嘘一声: “那案子都过去25年了,想不到你还没放弃,竟然一直追到今天。” 二十五年前。 梁铭刚刚大学毕业,未曾料想还是一名新入警员的他,第一次出现场接触的案子,就是一起轰动全市的命案。 也是在那个时候, 他认识了第一案发现场的目击者, 年仅15岁的岑祚舟。 这些年两人一商一警,联系并不多,但彼此心里都清楚,当年那案子的凶手至今没被缉拿归案,且仍在继续犯罪。 这案子一日未破,深扎在两人心底的这块疙瘩就一刻都不能削平。 他们两个,谁也不会放手。 “梁队不也一样。”岑祚舟接住火机,缓缓吸燃烟身,抬眼看他。 梁铭大咧咧地笑了声,“你都叫我梁队了,职责所在,我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岑祚舟扬扬眉,不置可否。 “老爷子身体还硬朗吧?”梁铭问。 岑祚舟点头,“托梁队的福。” 两人上一次接触合作,是在凶手针对岑祚舟又无从下手,于是便将迫害的矛头转移向岑家老爷子。 多亏梁铭,老爷子虽然残了双腿,但所幸保下一条命。 “嗐,托我什么福。”梁铭郁闷地吐了口烟,“凶手至今没抓到,逢年过节的,我都没那个脸去看他老人家。” 那次也是差一点。 像这次一样, 像25年前一样。 岑祚舟轻掸烟灰,声平淡稳: “放心,这次,他绝对跑不了。” “所以你确定,操纵「教授房」背后的这个‘教授’,就是25年前那起案件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