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埋头画概率表,季时风懒得画,稍作思考后列了几种可能性,就写下了答案。 “还有四分半,”李平书敲了敲讲台,“没做完的抓紧了啊,这道题要是八分钟做不完,你们期中联考肯定完蛋。” 全班同学齐齐加速,个个奋笔疾书,只有一个人例外。 季时风看他那前桌一点儿不着急,反倒是慢悠悠的,先是把黄色斜挎包挂在窗台边,又弯腰从桌下的竹篓里找出数学课本,然后再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金属文具盒,又摸出个小镜子,瞅了瞅自己脑门上的小辫儿歪没歪。 反正题也做完了,季时风干脆托着下巴转着笔,透过那面小镜子看他那前桌在干嘛。 路辞的文具盒是带密码的,他按下“888618”,谐音“发发发就要发”。 金属笔盒“咔”一声打开,里头和个小别墅似的分三层。 路辞从第一层拿出一根蓝色笔、一根红色笔,从第二层拿出一把直尺,又从第三层拿出一管涂改液。 季时风额角跳了两下,真他妈是差生文具多。 李平书提醒只剩两分钟的时候,路辞终于翻开了习题本。 季时风以为他总算肯写题了,路辞不慌不忙地拿起了直尺,在纸上画起了横平竖直的表格。 于是季时风又浪费了两分钟,看路辞顶着尺在纸上画表格,画磕巴的地方他还要拿涂改液点两下。 季时风:“……” · 一节数学课上完,路辞就没打开过课本。 等李平书出了教室,路辞把数学课本放回竹篓,再把七七八八的文具收进四层小别墅。 “路儿,泡泡糖还有吗?”陈放扭头喊他。 路辞在抽屉里翻了翻,摸出一盒泡泡糖:“要什么口味啊?你自己选。” “小路,有虾条吗,给我倒点儿。” “路,我想整个薯片!” …… 班里人下了课全往路辞这边凑,弄得和个小零食批发市场似的。 一堆人叽叽喳喳烦心得很,季时风翻了一页书,看不进去。 有个人问路辞还有没有麻辣土豆片,路辞翻了翻说没了,然后直接把校卡扔给那个人,让他去楼下小卖铺进货。 季时风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瞟了眼,有钱少爷,傻大方。 · 课间时间,陈放跑到路辞身边讲悄悄话,扒着路辞肩膀说:“路儿,你后边那个,就是一中转来的学霸,不好惹。” 路辞嘴里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怎么个不好惹法啊?” 陈放做了个手刀:“听说很能打。” 路辞吹了个泡泡,“啪”一下灭了。 陈放看他神色呆滞一瞬,哼哼道:“知道怕了吧?” 路辞舔舔嘴唇上粘着的泡泡糖,语气从不屑渐渐转变为羡慕:“真酷。” 陈放:“……听说他不分好歹,见人就打,遇神打神,遇鬼打鬼,一个打十个!” 这回知道怕了吧! 路辞“嗖”一下坐直身子:“酷毙了!” 陈放:“……脑残。” · 路辞从小到大有个愿望,想像电影里的古惑仔那样,什么也不用干,不读书不上课,就到处晃悠找人干架,酷酷的。 主要原因有三个:首先他不爱学习;其次他有钱,把别人打坏了他赔得起;最后他觉得自己挺酷。 但他至今没能实现愿望,原因也有三个:首先他爸非逼他学习;其次他这身板打不过任何人;最后每当他耍起酷,总有人问他是不是在憋尿。 路辞就崇拜酷的,听了陈放的八卦,从小镜子里瞄了眼后座的季时风。 他正低着头看书,剑眉星目,长得真英俊。 不对啊,古惑仔都不学习的,他怎么就连下课都在看书? 路辞眼珠子转了两圈,一只手伸进抽屉掏了掏,决定会会这转学生。 · “咣——” 季时风从书本里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一包大辣片被拍在他课桌上。 路辞顶着个小揪揪,微笑着传递友好:“我叫路辞,‘朱阁临槐路’的路,‘故人西辞黄鹤楼’的辞。” 季时风微微点头:“季时风。” 路辞打探道:“哥们儿,听说你是因为打人了,才转学过来的?” 季时风上半身往后靠,双手枕在脑后,两条长腿闲适地前伸:“是。” 他没打算让别人知道他转学的真实原因,对谁都说是因为闹了事。 路辞双眼一亮,脑门上的小辫儿都跟着抖擞一下。 他一根手指头压着大辣片,往季时风那边推了推:“厉害,那你一打几啊?” “一个。”季时风说。 才一个?不是一打十吗? 路辞被陈放抬高了预期,一下子有些许失望。 酷是酷的,但没有完全酷。 他想把大辣片收回来,扯了两下,没扯动。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按在大辣片上,季时风看着他,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不是给我的吗?” 路辞用力把大辣片拽回来,撕开包装递上去:“给你一片。” 大辣片就这一包,没能一打十还想吃一整包,想得美! · 转学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季时风的适应能力很好,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 一样的教材,一样的知识点,在哪所学校上都是上。 下午三点左右下起了雨,下了课,季时风想去楼道里给爷打个电话,提醒爷收被子。 他刚从座位上站起来,李平书抱着一摞考卷进了教室:“季时风,你来发一下月考数学试卷,也熟悉熟悉班上同学。” 李平书也是好意,季时风虽然觉得没必要,但还是从他手里接过考卷,在讲台上念起了名字。 “陈卓。” 叫陈卓的是体委,上来拿走自己的卷子,同时邀请道:“季时风,过两个月校篮球赛参不参加,你个子这么高,肯定打得好。” “再说吧,”季时风接着发试卷,喊下一个人,“凌晨晨。” …… 这次月考是全市统考,季时风在一中考的,卷面很简单,都是习题册里的原题变式,相当于有120分是送分。 卷子发完三分之二,大部分人都能拿个一百多分。 季时风继续发下一张,嚯,88分,这数倒是挺吉利,就是没及格。 他看了眼姓名栏写着的名字,缓缓念道:“路大富。” 一瞬间,班里人的表情五彩纷呈,有的惊恐,有的在憋笑,十分精彩。 没人上来领试卷,季时风确认了名字,又重复一遍:“路大富。” 路辞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季时风皱眉,对照着讲台上贴着的座位表,靠窗那一排最后一桌,打印着“路大富”三个字。 后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