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在路灯下, 灰尘浮动。 周边光线忽然过亮, 林微夏下意识地抬手挡了眼睛,在指缝间瞥见班盛低下头, 冷白的后颈那一排棘突明显,他咬着身上的冲锋衣拉锁, 抬起脚下台阶,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那晚之后, 林微夏开始变着法儿地躲班盛,班上有什么活动或者涉及班盛那个圈层的邀约,她统统找借口拒绝。 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尤其是那些A生心生不满,她们抱着手臂站在一起,在林微夏抱着作业经过的时候,毫不顾忌地放声议论她,语气高高在上: “不就是成绩好点儿,有什么可拽的?” “是啊,再怎么累计加分,底色也是个F生,出身差,脑子笨,只会死读书。” 她们原以为这些语言攻击,谩骂能中伤到林微夏,让她方寸大乱,从而心生快意。然而林微夏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像蓝色湖泊的冰面,平静而美丽,没有因为外物的扰乱而生出一条裂痕。 倒是陪在一旁的方茉脸色变了又变,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一脸急切:“微夏,你没事吧。” 林微夏摇了摇头,冲她温和一笑:“没事。” “我刚才被她们吓死了,你没事就好,她们那些人是这样的,唉,你也只能忍气吞声了。”方茉安慰道。 林微夏正在分作业,回应时表情疏离:“我反击了。” “啊?”方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人的弱点很明显。人做出一件事或某个行为,他想得到的是从中肯定自己,而那个快感就是对方的反应。” “而你没给出反应,就是你赢了。”林微夏拿着作业本抬头看向窗外。 方茉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那群人有一两个女生脸色不快,因为过于生气胸前起伏大,渐渐的脖子颜色涨成虾子红,显得有些滑稽。 “哇,微夏你是我偶像!”方茉语气崇拜。 林微夏往外看,视线被一个高瘦的黑色身影占据,对上一张眉眼透着散漫的脸,眼看人就要靠过来,她快速移开视线,低声对方茉说: “帮我发下作业,我去上个厕所。” 林微夏从前门走了出去。 其实她不止一次这样躲着班盛,这段时间柳思嘉和林微夏待一块,只要一碰上他,林微夏就会走开,美其名曰给两人留足够的空间。 只要有和班盛单独相处的机会,林微夏都会避开。 她应该这样做。 班盛靠在墙边,掀起眼皮深深看了一眼前门匆匆而逃的身影。 一转眼,12月初到来,南江的气候依旧温暖舒适,除了冷空气南下时需要穿厚一点的外套,大部分天气都是暖洋洋的。 课间休息时教室里乱哄哄的,“砰”地一声,有人一脚踹开了门。 林微夏听见声响看过去,宁朝站在门口脸上挂了彩,他腰间系着校服外套大剌剌地走进来,一脸的肃杀之气。 宁朝抬脚勾着板凳坐下来,与此同时,林微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抬眼看见他那张帅脸青一块紫一块,下巴处还有一条明显的血痕。 “朝哥,又上哪打架去了啊?” 宁朝把书往桌上一摔,啐了一口:“跟十三中那帮孙子干架来着,他们爱挑事那就陪他们咯。” “那你还敢回学校啊,这学期操场和实验楼的卫生可不得由你承包了。”有男生打趣道。 宁朝闻言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动作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的他发出“嘶”的一声。 林微夏听后放下笔,看着他:“我一会儿去医务室给你拿点药。” 说完林微夏去医务室拿了药回来,但医务室靠近教职工宿舍那边,路程有点儿远,以至于回来时迟到了。 刚好是老刘的课,他放下粉笔看向门口的林微夏:“你去哪里?” “老师,您有所不知,课代表去给宁朝拿药了,还是同桌知道心疼人呐。”有男生抖了个机灵。 全班哄堂大笑,纷纷回头,暧昧和揶揄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邱明华也跟着笑得前俯后仰,回头跟班盛说话: “哎,你别说,两人看着还挺配。” 邱明华嘻嘻哈哈地笑着,不经意撞上班盛的脸,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邱明华知道,他不爽了。 只看了一眼,邱明华便知道什么话该在他面前说,不该在他面前说。 老刘叮嘱了两句抬手让林微夏进来,用戒尺敲了敲讲台,喊了好几遍,教室才彻底安静下来。 下课后,林微夏拧开碘伏瓶盖,把棉签插进瓶子的时候,身后有道压迫性的影子挨过来,袖子挨着她的衣袖而过,一道挺拔的身影从她面前经过。 林微夏看见宁朝正歪七扭八地往脸上糊药,轻叹了一口气:“我帮你吧。” 林微夏举着棉签,挪了一下凳子,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她正要往宁朝的伤口涂药,一道冰茬似的冷冽声音传来,像冬天里的一记闷雷: “宁朝,出来一下。” 林微夏的手抖了一下,碘伏液顺着棉签滴落到针织衫的衣摆上,立刻晕染出一朵花来,她抬眼看过去,班盛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半张凌厉的脸藏在阴影里,视线相接,他的眼睛像深色的海,看一眼,便能将人吞噬得一干二净。 宁朝站起来,一脚踹开凳子,转过身边向班盛的方向走边调侃:“稀奇,你这种A生不是最不屑同我们这种人说话的吗?” 宁朝还在那说着话,班盛散漫地倚在墙边,眼睛只看着她,手中的打火机时不时从虎口蹿出一簇火苗,好似要划破他眼底的某种情绪。 到底帮宁朝涂药没涂成,他人跟着班盛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中午吃完饭后,林微夏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柳思嘉捧着一罐指甲油过来坐在她对面开始涂指甲,她吹了吹指甲上面的豆沙红,开口:“微夏,你还会帮我追班盛的对吧,明天——” “思嘉,不好意思,我可能没办法帮你了。”林微夏幽长的睫毛抬起。 柳思嘉正专心给食指上她喜欢的亮片,闻言手一歪,亮晶晶的细片连带指甲油全弄出边界。她一向笃定林微夏会帮她忙,忽然被拒绝,柳思嘉红唇动了动,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现在连柳思嘉也撬不动她了。 林微夏抽出一张纸巾,牵过柳思嘉的手,垂下眼认真且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手指上出界的指甲油,语调缓慢: “语文老师举荐了我参加全国诗歌大赛,而且课业繁忙,这段时间我可能陪不了你了,篮球社那边也去不了了。” 林微夏确实要参加诗歌比赛,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消化了一下,她只是作文好一点,但从来没有写过诗,不知道怎么做准备。 好在刘希平鼓励她:“你文采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