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辉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握住艾尔斯的手，尝试将其挪开，“她去世时我才七岁，现在我已经连她的样貌都快记不清了。” 叶辉的眼眶略微湿润，嗓音也变得干涩： “但我仍时常想起与她相处时的画面：她会给我读童话故事、陪我温习功课、带我在基地里‘探险’……每到这时，‘她已不在世’这个事实总会令我加倍痛苦，只有那个小小的吊坠，能给我带来些许慰藉。” 他擦干眼角，直视着艾尔斯，语气郑重且诚恳： “对我来说，那是我最重要的一位亲人留给我的——最重要的物品，和‘力量’或‘保护’都无关。所以，抱歉，艾尔斯，抱歉……即使你反对，我也会坚持夺回它，无论路途有多远，旅程有多么艰辛。” 更何况，吊坠还是他与“地球意识”唯一的联系。他不想失去这段联系，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完一生，更不想在几十年后就与艾尔斯天人永隔。 也许是被他坚决的话语所打动，艾尔斯放松了压制的力道。两人的目光最后一次交汇，然后艾尔斯便冷着脸转过了头。 叶辉垂眸，不再看艾尔斯失落的眼神，而后绕过面前挡路的人，按下门把，推开宿舍门，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第37章 蜜月旅行 当然，叶辉还没傻到独自跑出基地直接前往北美。北美实在太远，所以在去之前，他需要先做好准备。 但他在前半生的27年里，从未离开过脚下这片生养他的大陆。对于远行，他既茫然，又紧张，还有一丝害怕。 于是叶辉一边闲逛，一边在脑中思考着计划。然而他对长途旅行实在是一无所知，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一点思绪。 应该去咨询一下有经验的人。他念道，比如，几乎每年都会出差的费舍尔教授。 十分钟后，他坐在植物所所长的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盯着桌上的那盆绿萝，用手指拨弄着它小小的叶子。又过了半个小时，门口才传来“吱呀”一声，他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叶辉？”费舍尔教授显得有些惊讶，“怎么突然来办公室找我？” 叶辉抬头，刚想开口，却看到了费舍尔教授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很明显，他的养父为了处理昨晚的事故，起码有十几个小时没能合眼。 “你看起来很累。” “不累，精神得很。” 费舍尔教授“哈哈”一笑，将外套挂到衣架上，走到叶辉面前，潇洒地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一条腿。 “总统那边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向议会发送正式投诉公函。接下来她会疲于应对议会的质询，无心再骚扰我们。” “好。”叶辉应道。他虽然不太懂政治，但知道这段时间，总统会遇到一些麻烦。 费舍尔教授拿起桌上的水杯，又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袋速溶咖啡。他本就一身咖啡味，现在竟又想泡咖啡喝。 叶辉有点看不下去，轻轻夺过养父手里的杯子和咖啡，将咖啡放了回去，然后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温开水。 “早点休息。” 养父开怀一笑，脸上摆出一副“儿子长大了居然开始管我了”的表情，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接过叶辉递来的水，拿到嘴边准备喝一口。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叶辉微微抿唇，先深吸一口气，而后坚定地宣布： “我要去找总统。” “噗”地一声，费舍尔教授就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之后叶辉简要地向养父说明了“母亲留下的吊坠被总统夺走了”这件事，以及吊坠对他的重要性。 费舍尔教授听过后，点了点头，却凝重了面色： “我理解你，也赞同你，但是，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打算如何前往北美？” 叶辉被问得发懵。这个问题，他目前还没有仔细考虑过。他只得略微低头，边想边回答： “先，坐车去港口，然后坐轮船到……到……” “到南美东部3号港口。”费舍尔教授开口提示。 “对，再然后……去……” 叶辉支吾半天，没再说出一个字来。他没去过南美，甚至没认真看过南美地区的地图。 半晌，费舍尔教授长叹一口气，加重了语气： “你连路线都理不清，别说去北美，出基地考察能不迷路就谢天谢地了。” 叶辉羞愧不已，大声道： “我会好好研究的！这又不是什么世界难题。” 费舍尔教授微微一笑，问出的问题却愈发刻薄： “就算你规划好了路线，也出发了，路上你打算吃什么，喝什么，靠什么保护自己？” “我……” “假定你能成功到达北美，你又有什么办法，能从戒备森严的总统府里抢走吊坠？” 费舍尔教授连连发问，不给叶辉一丝反驳的机会，最后冷下脸色，语重心长道： “离家不是儿戏，从总统手里夺回吊坠更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实现的事。你先回去冷静一下，我准你今天休假。” 被费舍尔教授赶出来以后，叶辉则继续在走廊里游荡。他时而冥思苦想，时而烦躁地疯狂挠头，然而他几乎把自己的脑袋挠秃，也没想出那些问题的答案。 那么，要放弃吗？ 科学家的倔强不容他放弃。一旦定下目标，就要不畏艰难地去完成——对待研究是如此，对待生活亦是如此。 叶辉早已决定要拿回母亲的遗物，深入探究“地球意识”的秘密。为此，这趟远门，他不得不出。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叶辉虽处于休假状态，但还是把办公室、实验室、隔离区、温室等地逛了个遍，同时大脑也一刻没停歇，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获得养父的支持。 下班前，他隐晦地向安娜咨询了这个难题。安娜只用一秒就给出了答案： “叫你老公陪你一起去啊，就当是蜜月旅行。” 叶辉一愣，心想，这确实是个办法。艾尔斯曾环游世界，有丰富的旅行经验，而且，能够轻松地制服并赶走总统，实力非常强。 可是，和养父一样，艾尔斯也对这件事持反对态度。想要说服养父，他还需要先说服艾尔斯。 最初的问题又回来了。 之后，不知是因为难为情还是觉得困难，叶辉在走廊里踌躇许久，也没能鼓起勇气去找艾尔斯，甚至连自己的宿舍都不敢回。 时间已过0点，他倚在墙边打着呵欠，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这个时间，艾尔斯应该已经睡了吧？他想，现在回去，偷偷洗个澡，再偷偷回屋睡觉。至于去北美的事，等明天艾尔斯不那么生气了，再试着谈一谈。 打定了主意，叶辉慢慢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