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也已经被领走了。 傅闻笙马不停蹄地赶去余束白家,却发现房东正在清理房子里遗留的东西。 他站在门口问:“这家人……退租了吗?” 房东看他一眼,见有些面熟,点点头道:“对啊,上午退的房,你找人吗?” 傅闻笙看着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压着火说:“东西别动,房子我租了。” 房东立马停下动作,站起来跟他说房租的事。 傅闻笙直接转了两万块钱过去,临走又道:“把房间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房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不太明白这些有钱人是怎么回事,居然连合同都不签就给了他这么多钱。 傅闻笙从那栋老旧的居民楼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他一整个下午都在四处奔波,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头发跑得很乱,嘴唇也有些干裂,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 他把余束白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怎么都找不到余束白的踪迹。 夏季多雨,黑沉沉的乌云酝酿了一下午,终于酝酿出了一场大雨。 密集的雨滴砸下来,傅闻笙没打伞,也不顾上打,很快就被大雨浇得浑身湿透。 他在学校无头苍蝇地又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了宋宇航。 余束白其实没什么关系好的朋友,高中时期就只有一个宋宇航,上了大学更是忙得像个陀螺,挤出来的空闲时间全都被他占用了,更不可能跟别的同学交朋友。 如果余束白会跟什么人联系的话,宋宇航最有可能。 傅闻笙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宋宇航的宿舍,焦急地砸开了宿舍的门。 宋宇航看到傅闻笙浑身湿透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不知道余束白跟傅闻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据他所知,这两年来余束白从来没跟傅闻笙吵过架。 余束白那样的性格,对待什么关系都很认真,在一起的时候会小心维护两个人的感情,可当他说结束的时候,就真的是结束了。 他知道余束白之前有多喜欢傅闻笙,今天却失魂落魄地说让他以后不要再提那个名字,肯定是傅闻笙做了什么对不起余束白的事。 宋宇航收起那份惊讶,臭着脸问傅闻笙:“你来干什么?” “他在哪?”傅闻笙问。 宋宇航直白地说:“他不要你了,你滚吧!” 说完他就要甩上门,傅闻笙却忽然伸出胳膊挡了一下。 宋宇航关门的力道不小,傅闻笙的胳膊被夹在金属的门边和门框之间,肯定是受伤了,可他却好像完全不知道疼一样,抓着宋宇航问:“他在哪?” 宋宇航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硬撑着没有犯怂:“我怎么知道他在哪?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吗?现在知道去找他了,之前你干嘛去了?他妈妈走的时候你又在哪?” 傅闻笙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是死死抓着宋宇航的衣服不松手。 他们的争执引来了其他同学的围观,宋宇航瞪着他道:“你再不松开我就报警了啊!” 傅闻笙红着眼又问了一遍:“你真不知道他在哪?” 宋宇航怒气冲冲地说:“不知道!你最好别再去找他了,他不想见你!” 围观的学生纷纷议论起来,傅闻笙听到有人提了他的名字,应该是认出了他,下意识松开宋宇航,低着头挤开人群出去了。 他不知道余束白到底去了哪,不知道余静岚的死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不知道余束白是不是因为余静岚的死记恨他,所以才会直接断掉了和他的联系。 他茫然地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像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雨一直没停,反而越下越大,路面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傅闻笙毫无所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许嘉远撑着伞来到他身边,皱眉看着他问:“你跟余束白吵架了?” 傅闻笙听到余束白的名字,猛地抬头看向许嘉远,激动又急切地问:“他联系你了?他在哪?” 许嘉远似乎有些不明所以:“昨天晚上他问我你在哪,今天你又问我他在哪,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傅闻笙猛地想起了什么,抓着许嘉远的胳膊,不自觉用了很大的力气,声音都有些发抖:“昨天晚上……他问你我在哪?” 许嘉远点点头,“我看他好像很着急,就把你们聚会的地址给他了,他没去找你吗?” 傅闻笙松开手,冒着雨疯狂地奔跑起来。 许嘉远在后面喊了他两声,他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往前跑。 等他赶到昨晚的会所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他拿着余束白的照片问前台:“这个人昨天来过吗?” 前台看着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吓得差点没站稳,支支吾吾地说:“来、来过。” 傅闻笙暴怒地抓着前台的衣领把人提起来问:“你让他进去了?” 前台被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是、是顾少说让我带他进去的。” 这家会所就是顾庭云开的,昨天的聚会他也在。 傅闻笙还记得顾庭云问当着大家的面问他为什么喜欢余束白,他随口扯了个谎,想让顾庭云和圈子里的那些公子哥儿以为他跟余束白只是玩玩。 前些天他跟余束白出去吃饭的时候被顾庭云撞见过,那家伙嘴上没个把门的,要是被顾庭云知道他和余束白是在认认真真谈恋爱,傅柏桦那边也就瞒不下去了。 傅柏桦就是个神经病,知道这件事之后,肯定会做些什么。 他不想让余束白因为他受到伤害,只能暂时先隐瞒下来。 现在想来,昨天晚上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余束白恐怕就在门口,顾庭云是看到余束白之后故意那么问他的。 他无法想象余束白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他希望余束白不要相信他的那些谎言,可是从结果来看,余束白肯定是当真了。 傅闻笙一拳砸在大理石台面上,整个人像头暴怒的雄狮。 前台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手,吓得往后缩了缩,但还是鼓起勇气劝道:“傅少,您冷静一点。” 傅闻笙不知道该怎么冷静,自从跟余束白在一起之后,他几乎就没再发过这么大的火。 只要有余束白在,他的情绪就很容易被安抚下来。 可是现在,他把余束白弄丢了。 他没有实现对余静岚的诺言,他亲自在余束白心上插了几刀,在余束白因为余静岚的突然离世而极为痛苦的时候,他不仅没有陪伴和安慰对方,反而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以为余束白不会听到,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即便那不是他的本心,余束白却因为他的话受到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