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道:“不记得了?昨天夜里你差点撞我车上,我还以为遇到碰瓷的了,下去就看见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吓我一跳,还好你没受伤,但是一直发烧退不下去,我都没敢走,在这儿陪了你一夜。” “谢谢师兄,我现在没事了。”余束白说。 郑铭哲不放心地说:“要不还是再做个体检,看看头有没有受伤。” 余束白还是说不用,郑铭哲又道:“你的手机被车给压坏了,回头师兄赔你一个新的。” 余束白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残骸,已经被压得面目全非。 这是去年他生日的时候傅闻笙硬塞给他的,苹果最新款,傅闻笙让人从国外买的,说是他们俩一人一台。 他不想用,傅闻笙还跟他闹脾气。 明明没过去几个月,现在想起来却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余束白随手把那个废手机扔进垃圾桶,抬头跟郑铭哲说:“不用,本来就已经坏了,不用赔。” 郑铭哲看着他的眼睛,想问什么,最后却道:“小余,你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跟师兄说,师兄会尽力帮你的。” 余束白勉强扯了扯嘴角,“谢谢师兄,我没事。” 郑铭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勉强,有事随时联系。” 说完他想起来余束白的手机坏了,又拿了张名片出来递给余束白说:“我的电话号码存一下。” 余束白接过名片点了点头,起身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师兄快回去休息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郑铭哲拉住他问:“你真的要直接工作吗?要是你不想在国内读研,我可以给你推荐国外的教授,咱们导师也肯定乐意给你写推荐信,他昨天还看着你的论文直叹气,说你不继续读书很可惜。” 余束白沉默片刻才道:“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会再联系师兄的。” 郑铭哲见他终于松了口,笑着说:“那你好好考虑考虑,对了,你昨天的衣服都湿了,我给你买了一套新的。” 余束白又一次跟他道了谢,等郑铭哲离开之后才拿着新衣服去卫生间换上,然后匆忙赶去了余静岚所在的那个医院。 他把住院费用结清,又给护工补了这个月的工资,然后问:“王姨,我妈昨天……发病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王阿姨想了想说:“中午吃饭还好好的,吃过饭睡了一会儿,然后你朋友过来看她……” 余束白忽然打断她:“我朋友?” 王阿姨点点头:“对啊,之前跟你一起来过,又高又帅一大小伙子,你妈喊他什么生,哎哟,瞧我这记性,叫什么名儿来着?” “傅闻笙。” 余束白又一次说出那个名字,心里却只剩下了怀疑和厌恶。 王阿姨忙不迭道:“对对对,你妈妈喊他闻笙。” 余束白的声音很冷:“他跟我妈说了什么?” 王阿姨的神色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地说:“我那会儿出去了,没听清。” 余束白抓着她的胳膊央求道:“王姨,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请您告诉我实话。” 王阿姨纠结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问:“你跟那个小伙子,在谈恋爱啊?” 她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余束白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着,疼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王阿姨看到他的脸色忽然苍白很多,连忙道:“小余你怎么了这是?身体不舒服吗?” 余束白喘了口气,摇摇头说:“我没事,您还听到了什么?” 王阿姨担忧地看着他:“真没事吗?要不你还是去做个检查吧,别你妈刚走你也病倒了。” “没事,请您告诉我,您还听到了什么。”余束白说。 王阿姨想了想,“我就听见那个小伙子跟你妈说你们俩在谈恋爱,然后我就出去了,别的我也不清楚。” 余束白竭力维持着冷静,“他什么时间来的?” 王阿姨有些不确定:“两三点吧,反正他走之后没隔多久你妈就发病了。我下去买完东西回来,正好碰见他下楼。我回去的时候见你妈看起来好好的,还以为没事呢,后来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 余束白问清楚所有王阿姨知道的信息,给她又包了个红包,然后去找医院的工作人员要求查看监控。 这家医院建立的年代比较久,住院部的楼也很旧,只有走廊和电梯装了监控。 余束白盯着显示器,眼睁睁看着下午2点27分傅闻笙从电梯出去,往余静岚所在的病房走。 他出来的时候是2点42分,走得很匆忙,但是脸上却带着笑。 而余静岚被送去急救的时间是3点05分,中间隔了二十来分钟。 余束白让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帮忙又往回倒了一遍,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监控里的人,完全确定,那就是傅闻笙没错。 他跟工作人员商量了一下,把那部分监控视频发到了他的邮箱,然后在负一楼等殡仪馆的人过去。 他不明白傅闻笙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跟傅闻笙说过很多次,他妈妈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所以不能让她知道他们的关系。 傅闻笙这两年也从没有在余静岚面前乱说过什么话,为什么要突然这样? 玩弄他一个人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把余静岚牵扯进来? 余束白忽然想起第一次跟傅闻笙见面的时候,傅闻笙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一脚踹翻了他的课桌。 他们打了一架,他被傅闻笙卸了右臂,几乎失去了反抗能力。 傅闻笙掐着他脖子的时候,眼里没有一点对生命的敬畏,反而很兴奋。 好像杀死他和杀死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余束白回想起傅闻笙当时看他的眼神,后背爬上密密麻麻的寒意。 在傅闻笙向他伸出手之后,他只顾着贪恋对方给他的温暖,却刻意遗忘了当初的那一幕。 他告诉自己,傅闻笙那时候只是脾气不好,下手没有轻重。 可结果呢? 他盲目地接受了傅闻笙,最终却害死了余静岚。 他从未如此后悔过,后悔自己太过愚蠢,主动跳进了傅闻笙为他编织的陷阱。 那样的人,做事可能不需要什么具体的理由,全凭自己的心情。 傅闻笙当初不在乎他会不会被掐死,现在也不在乎余静岚会不会因为那些话受到刺激。 他只是在玩一场残忍的游戏。 余束白看着冷柜中面色青白的余静岚,感觉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被烈火烧灼。 明明痛苦得要命,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火化之后,他把余静岚的骨灰暂时寄存在殡仪馆,回了趟他跟余静岚租住的地方,简单收拾了些东西,找房东退了房。 他没再去傅闻笙的那所房子,也不打算再联系傅闻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