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又不放手,并且还好像更情热了。 离京的恶劣心绪也没耽误他又来折腾她。 船飘在水上,就算不行驶,与在路上的稳当感也不一样。 兰宜觉得自己也像飘在水上。 荡漾,又带着点不安,像要被淹没。 她伸手推拒:“够了……” 沂王停了片刻,捏起她的脸看了看。 兰宜瞬间挣扎着要挥手打他。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什么模样,只觉得一定很不能见人,他居然还这么细细打量! 沂王抓住她没什么力道的手腕,按回枕侧,低声道:“怎么就够了,这不是还很有精神。不要撒娇哄骗本王。” 他都胡胡言乱语些什么—— 兰宜头都晕了,只是她的身子也很晕,晕得像要化了一样,手指蜷缩着又被由内泛出的酥麻迫得展开,同时还要听沂王不是时候的夸赞。 “真美。” 兰宜只想堵上他的嘴。 她发丝都汗湿在颈窝里,不知道有什么美,她一个字都不想听到。 沂王好像看出她的意思,伸手将她的发丝勾开,然后薄唇在她颈间吻了吻。 “你是不是长点肉了?”他忽然停下,以发现了点什么新奇东西的语气问。 兰宜缓过一阵,无力又无语地在枕上撇过头去。 他还不离开,她完全不想在这时候跟他聊天。 沂王也不在意,道:“以前你这里薄的,本王用点力都怕亲破了。”他似乎怕她听不明白,还继续形容,“现在丰润一点了,养你这么个王妃真不容易,你说,你是不是要好好报答本王?” 兰宜瞪着他。 简直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自然而然地不说好话。 沂王低沉笑起来。 他接下去更没什么好事可干。 兰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竟有点分不清是白天黑夜,也不知道船开没开。 舱室里很亮,兰宜拿手挡住眼睛,从指缝里分辨了一会儿,才辨出是点的好几盏灯烛,沂王立在最大的一座宫灯旁,正低头理着身上雪亮的盔甲。 兰宜几疑犹在梦中,顾不得发酸的腰身,直接坐了起来。 沂王察觉动静,抬头看过来一眼后,走了过来。 他身形本来高大,穿上盔甲后,更加挺拔英武,在相对狭小的舱室里迈步行走时,便如一尊威风凛凛的战神。 兰宜揉了下眼睛,又用力眨了眨。 她还是怀疑自己在做梦。 沂王日常多穿道袍,连亲王服都不怎么上身,忽然穿成这样,是打算要造反了? 杀回京城,打进皇宫? 不对,前世造反的不是他啊。 沂王见她一副糊涂模样,笑了,走到近前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吵醒你了?正好跟你说一声,本王要回京去救太子,目前不知那边情形怎么样,要耽搁多久,这里交给你,你先带着他们等一等。” 兰宜终于清醒了点:“太子?太子怎么了?” “他在昌平激起了民变,被百姓围了。”沂王简短道,“宫里的旨意追到这里来,叫本王回去救他。” 兰宜睁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短短一句话所含的意思太多了,她太吃惊了。 太子在昌平处置皇庄那事,曾太监送过一回信,太子办得可能有问题,但再有问题,按当时想来就是不中皇帝的意,会再失圣心罢了,怎知会闹出这么大事? 太子去昌平已有半个月,这时候不短了,无论办得好不好,按理都该近尾声回宫了才是。 她没问出来,沂王会意,道:“口谕来得急,本王暂时也不知详情,等一等你问窦梦德吧,曾有善应该会有信过来,只是本王不能等他,要先往昌平赶了。” 太子落难,皇命加身,于他是机遇也是危险——危险从此刻就开始,天使就在外面,他不能拖延,拖一刻就多一刻居心叵测的嫌疑。 他转身要走,兰宜下意识拽住了他的手。 她有话,不知该怎么说出来。 天还没亮,他之前拉着她一直胡闹,算起来就没怎么睡,这时候去带兵救人,哪来的精力。 沂王笑了,手指卡进她的指缝交握了一下:“现在舍不得,之前怎么不肯听话?没事,你睡吧,本王又不是你,精神好得很。” 他确实神采奕奕,眼神比这几天来的都要亮,说完后,放开兰宜的手,转身大步出舱。 兰宜在床上怔了好一会,困意完全消了,她起身穿好绣鞋,一样被吵醒的翠翠连忙过来,替她披上外袍。 兰宜走到舱边上,往外看了一看,只见外面黑夜之间,灯火通明,临近的几条船都被惊起来了,一些护卫穿戴整齐,正匆匆从船板下去。 他们要跟着沂王一起赶去昌平,不过人数不多,只能贴身保护沂王,要把太子救出来,还要到了当地再等调兵。 兰宜的心定了一点下来。 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沂王不会因刀兵出事。 也不知道昌平那边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 在留守众人难熬的等待中,天色渐渐亮了。 又半日过去,曾太监的信到了。 这封信应该是曾太监还不知道沂王将去昌平平乱时写的,因有沂王走前留下的话,兰宜和窦太监一起将信拆开看了。 信是接着上回五千两现银事说的—— 太子收到几个庄头透过他的庄头孟良才送的银子后,对庄头们的处置就轻拿轻放起来,让那些庄头各退了一百到两百多亩不等的田地,就算交差了,然后,太子便一门心思找起落霞庄的差错来。 曾太监在信中拍胸脯保证,他一分不该占的田地都没占,那些欺男霸女的事也一概没有,因此太子即便五天收孝敬加处置其余皇庄,余下十天都用来盯落霞庄,也没盯到任何把柄,一无所获后实在不耐烦也没办法了,只好准备回宫了。 没想到的是,太子找落霞庄茬时,那些庄头们也没闲着。 五千两不是笔小数目,庄头们送得痛快,不可能不心疼,有出,那就得有进。 既然已经破财消灾,免了后顾之忧,庄头们迫不及待地就要弥补损失,比之前更加明目张胆地敛起财来。 不但要钱,还要报仇,沂王在皇庄闲游时,要不是有些吃饱了撑着的百姓去他跟前说那些不该说的话,怎么会后续招来太子,又怎么会害他们破财? 内监之身,仗着是皇家的人,平素就够无法无天,这一下子更是在极短时间内就把昌平祸害到民不聊生。 太子打起与来时一般的隆重仪仗要离开时,愤怒的失田失家甚至还有女眷遭殃的百姓拦路把他围住了。 所幸太子随行带的东宫护卫也不少,护着他退回了太子庄田,但外面全是要讨公道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