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够。 府里府外都笼罩在一种异常忙碌的气氛里, 忙里生了场乱。 事发时,弗瑕院里众人都在见素的调派下忙得团团转,只有兰宜一个闲人,既不劳心,也不劳力,捡了本闲书坐在廊下打发时间。 小王爷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院子,冲到她面前来的。 “是不是你让父王把彭嬷嬷抓回来关的?你好恶毒,她怎么得罪了你,你连她全家都一起害了?!” 兰宜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 小王爷来得太突然,丫头们都没来得及通传。 “小主子,”见素听见声音,匆忙从屋里出来,行礼后上前拦阻,“您怎么一个人来了,跟您的人呢?” “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我!”小王爷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上前就推,他人小力气有限,但见素不敢与他动手,就被推了开来,小王爷重新站到兰宜跟前,叱问她:“你说,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害我了?父王糊涂,竟受了你的迷惑!” 兰宜没说话,低头把书捡了起来,才道:“彭嬷嬷是谁?我不知道。” 小王爷气得鼻子眼里冒粗气:“柳眉姑姑说得没错,你果然会装模作样!彭嬷嬷是我的乳母,小时候奶过我,还是我母亲最贴心的侍婢,你一定因为就是这样,才看她不顺眼,她都离开王府了,你还要怂恿父王把她抓回来,让她一家受苦!” 兰宜坐着,正好与立着的小王爷平视,她道:“原来说的是她。我只见过一次,并不认识,又怎会结什么仇怨。” 小王爷怒道:“你撒谎!孟骐那天说了,是为你抓回来的,好些人听见了!” 兰宜道:“是吗。” 从那天过后,她就没再听见有人提起过彭氏一家了,好像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不意味着彭氏就此无关紧要,恰恰相反,王府内的禁制越严,越证明彭氏身上背的秘密重大。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这么多天以后,终于还是被小王爷知道了,他应该听得不全,否则就该知道孟骐说的抓人缘故是因为彭氏一家说了她坏话——这当然不可能,他们都去到了外地,就算真的说了什么,她又怎么会知道。 兰宜缓缓道:“小王爷,你听岔了,也许是他们做了什么别的恶事罢。” 小王爷哪里肯信:“彭嬷嬷最是温柔和善,怎么会做恶事?” “那也许是得罪了王爷。” “父王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严苛之人!”小王爷这时又维护起了沂王,“再说,彭嬷嬷都离开王府好几年了,怎么得罪父王。” 兰宜疑问:“好几年?” 小王爷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大声道:“都七年了!” 兰宜打量了一下他,七年前,这位小王爷大约三岁。 除非他是神童,否则很难对三岁时的乳母留下多少印象。 兰宜没见过神童,不知道神童什么样,她觉得小王爷至少是不太像。 只言片语的信息,有心人的挑拨,造成了小王爷二度来寻她的麻烦。 兰宜并不拆穿他,继续徐徐问道:“那彭嬷嬷为什么要走?你还那么小,她人既然好,应该心疼你,多服侍你几年才是。” 见素脚步一动,她听出来点什么,想要上前,犹豫片刻,终于又停住了。 这些在府里其实不是秘密,夫人体谅,没有向她们问话,现在小王爷自己闹上门来要说,她拦不住,王爷也怪罪不得她们。 兰宜的问句听上去很像指责,小王爷被激怒了:“嬷嬷是因为生病了,病得很重,不得不回家乡,不然她才舍不得抛下我!” 兰宜“哦”了一声,病重了不在有人有药的王府呆着,要回家乡去,不管这家乡在哪,一个普通百姓,不可能获得比在王府时更好的医治便宜。 “先王妃没有为她延医治病吗?” 她这句话真是顺口问的,小王爷的眼圈却一下红了,他举起手来指向兰宜,气得像要晕过去:“你不配提我母亲——我母亲那时已经不在了,你明知故问,你太恶毒了!” 兰宜一怔。她真不是。 她知道先王妃早逝,但具体早逝在哪一年,从前她连沂王都所知甚少,又怎会了解他的王妃?入府以后,她倒是接近了沂王,但沂王治府有方,周围的人都太识趣,也很谨慎,没有人会当着她的面提及先王妃,她要与沂王保持距离,也不会主动探知。 这么一来,彭氏的离开就更显奇怪了:先王妃已逝,彭氏作为乳母,可想而知在小王爷身边的地位有多重,沂王绝不会吝惜为她医治,她有什么必要走,又怎么舍得走。 那日的柳眉,不过一个侍女,气焰都胜过见素了。 正想到此处时,兰宜见到院门边一闪而过的衣衫和半张美丽脸面,是柳眉。 她追了过来,不知何故没有进来。 兰宜没有理会,收回目光道:“我不知道。” 小王爷满脸不信,在他心中,兰宜就是个恶人,他灵机一动,决定以孩童的狡诈利用一下这个“恶人”:“那你去跟父王说,把彭嬷嬷一家放了,我才信你。” 兰宜道:“好。” 小王爷:“……” 他大大的眼睛瞪着,显然没料到兰宜这么好说话。 兰宜比他想得还利索,已经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快行至院门口时,柳眉闪了出来,眉目间有一丝慌张:“夫、夫人,小主子不懂事,您别把他的玩话当真,我来带他回去。” 兰宜看着她,道:“小王爷记挂幼时乳母,是重情重义,怎么算不懂事呢。” 见素跟了上来,她的言辞要锋利一些:“柳眉,你的规矩到哪儿去了,见到夫人,都不知道要行礼吗?” 柳眉表情僵了一下,慢慢矮身下去。 见素等她行完礼,又道:“让开。你之前不能规劝小主子,现在又来拦夫人的路,到底想做什么?” 柳眉不服辩解:“我劝了——” 见素快速道:“劝了什么?那些话又是谁说到小主子跟前的?” 柳眉哑然。 她劝了小王爷不要来,但那些话也是她说给小王爷听的。 她听了些闲话,想给兰宜下眼药,不过她只是想出一出心中的郁气,没真的想闹到弗瑕院来——得了圣旨敕封的夫人,与当日妾身未明的客居差别有多大,她懂。 可小王爷长大了,一天比一天主意大,脾气也大,不像从前那么对她言听计从,要冲过来替记不清模样的乳母出头,她控制不住。 小王爷在场,她没法撒谎不认,只得勉强道:“不管谁说的,到了王爷面前,大家都讨不了好。” 见素冷冷道:“那是你的问题,与夫人何干。” 柳眉气急:“你——” “柳眉姑姑,你别怕,父王要是生气,我跟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