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 柯屿开始逗她:“这样吧,我跟商陆你选一个。” 盛果儿:“……还有这等好事?” “给你一个做梦的机会。” “失败的成年人才做选择题,我都要!”盛果儿开始安排:“一三五陪你,二四六陪他。” “星期天呢?” “星期天你俩自己陪?” 见柯屿不答话,盛果儿安静了一会儿,以惊人的敏锐度小心翼翼问:“哥……你是不是紧张啊?” 一直闭目养神的人在听了这句话后破天荒睁开了眼睛,继而毫无情绪地转向她:“星期天我陪他我有什么紧张的?” 盛果儿:“……” 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个意思吗? 柯屿转回脸,面无表情道:“换话题前通知一声。” 盛果举手:“那……报告,我要换话题。” “讲。” “哥,我的意思是、”盛果儿斟酌了下措辞:“以前你坐飞机从来不聊天的,扣上安全带秒睡。” 不管机舱是宽敞狭窄氛围是安静还是嘈杂,柯屿都雷打不动的帽子一扣口罩一拉,只留两个鼻孔出气。飞行时间多久他就能睡多久,连椅背都懒得调节的那种淡定安然。盛果儿随行这么多次,这是柯屿第一次起飞后这么久还没睡着——多久呢,眼看着都要进入下降阶段了! 柯屿不承认:“咖啡喝多了。” 盛果儿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我懂,坐飞机打雷我也慌。” 空姐进行下降前最后一次客舱安全检查。遮光罩拉开,城市匍匐在暴雨之下。一波三折,机长通知目前正在流量管制,暂时无法降落。在不安和焦虑的嗡嗡声中,飞机继续盘旋,柯屿双臂紧紧环着胸,表面看上去有多高冷,喉结的吞咽就暴露了他有多么紧张。 汤野食言,在今天才把手机还给他。未读信息塞满了微信,他像提把长枪一腔孤勇,只想找到商陆的对话框。 他的确没少给他发信息,虽然措辞克制,但仍能读得到他的关心。他以为商陆收不到回信就会给他发邮件,所以才给盛果儿暗示,却没想到商陆是比他更有行动力的行动派,直接买了最新行程,跑到片场堵人来了。 赎回了通讯自由,指尖停留在键盘上,却迟迟打不下第一个字。 他已经暗示过了,给了纸条。如果商陆来了……那就在岛上见。如果他没来……不管是没读懂信息,还是不巧没空,还是心里生疑选择不过来,或者只是航班因为台风停航……那都算了。 三天过去了,他一个字都没给商陆。 只等着今天的宣判。 “哥,原来你也蛮胆小的嘛。”盛果儿看穿了他浑身下意识的紧绷。 闪电照亮了舷窗,柯屿轻轻笑了一下,“嗯。” 没完没了地自己和自己下注互博,赢了这一把,还有下一把,输了……输了那就没有以后。他比谁都擅长龟缩,比谁都擅长逃跑,也比谁都擅长假装若无其事。 再没有人比他更胆小了。 如果有一天商陆跟他说,不想再玩闯关游戏了,他一点也不会惊讶。 只会轻轻松松地表示遗憾,你看,这关你就没有顺利走过去。 好像错误的、没做好的那个人是商陆。 近二十分钟的盘旋后,飞机终于收到塔台指令,开始降落。落地声沉重,纵使机舱广播提醒还未完全停落,也依然架不住所有人都开始连接信号。柯屿是最慢的那个。飞行模式关闭,右上角的信号格逐级蓄满——手机嗡嗡震动,他点进微信,商陆的信息言简意赅:「我到了」。 柯屿心里一惊,下意识以为商陆跟他乘坐的同一趟航班……头等舱乘客寥寥无几,但个挨个地被柯屿扫了过去。没有。难道在经济舱?怎么可能。 再看一眼发送时间……才发现是半个小时之前。 乘客有序下机,头等舱先行,盛果儿跟在他身后,听到他自语了一句“没出息”,还以为自己幻听。 「到岛上了吗?」 商陆回得很快,「没有,在路上。」接着问,「你呢?」 柯屿如实回答,「刚落地。」 人还没出舷梯,商陆的电话就进来了:“我来接你,二十分钟后出发大厅门口见。” “叫了专车。” 商陆干脆利落:“我不放心。” 然后就挂了电话。 不放心?……不放心什么?不放心雨天路滑?还是不放心专车司机心生歹念?盛果儿推着两个登机箱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柯屿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吩咐道:“等下专车来了你自己走。” “啊?”盛果儿懵了,“不是吧,你现在就要丢下我?” “我约了人。” “你约约约约约了人?!”小姑娘又开始结巴。 “好好说话。” “谁啊?!” “还不知道。” “……啊——?”盛果儿彻底傻眼,“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本着助理恪尽职守的精神,她掏出手机,“那我要跟麦安言报备一下——啊!”捂着头眼泪汪汪,“干嘛打我?” “不准跟任何人说。” 盛果儿仰头眼巴巴看着他,眨眨眼,再眨眨眼:“……你去谈恋爱?” 柯屿蒙在口罩下的脸云淡风轻:“不算。” 不算……?不是“不是”,是不算……盛果儿看着手机里的航班变更提醒:“那那那那明天我们还走吗?” 她高冷的老板今天尤其惜字如金,只说:“顺其自然。” 专车司机电话切入,原来已经在停车场等了许久。盛果儿一步三回头,跟个老妈子一样操心长短:“哥,那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柯屿:“……” 汕市机场不大,航班也不多,一波旅客提了行李离开,便陷入了短暂的冷清。柯屿推着行李乘扶梯上三楼,进入候机大厅,把正对面的大门号发给了商陆。 而后坐在长椅上,开始无所事事的等待。 他不是个喜欢玩手机的人,但几分钟后,他两手搭着膝盖,开始垂首刷微博,渔夫帽挡住了整张脸。心跳快到要深呼吸的地步。三次深呼吸后,柯屿起身走向洗手间。 镜子里的脸苍白,沾了水的手背贴贴脸,带走了过高的温度。柯屿反复用冷水洗手,等意识到这样很浪费水后,又不得不走出了洗手间。 他背着双肩包,开始在空旷的出发大厅转圈。 两手揣在裤兜里,打转脚后跟一圈一圈转得无聊,一会儿低头看鞋面,一会儿仰面看电子公告牌,渔夫帽下的脸表情淡漠。看也不知道看个屁,只知道满屏幕都是延误的红。 十分钟后,手机救命般震动,商陆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小跑几步,又开始走。走也走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