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亲手打理出两个好小伙儿了。 这一遭回返长安前, 军中将领凑了几桌送别宴,除了草原上常见的牛羊肉这些, 李广打了十几只飞鸟,李敢也添了些草兔狍鹿,叫那长安来的庖厨精细地炮制了,诸将饮着御酒,吃着野味,篝火烧了一整夜,次日天明,送两位小将军踏上回程的路。 木兰不是第一遭了,她初次辞别战场返回家乡,是拉着六头牛,第二次返回家乡,是带着萧载和一车赏赐,之后要返回的地方就换成了长安城。 上次和霍去病一道立功回返,因为急着萧载的事情没有在路上多停留,这次木兰起初也是想赶着下雪之前回长安的,毕竟她也没带冬衣,但霍去病一路游山玩水高兴得很,大半年的战友知交了,木兰也不能把他扔下自己走,只好时不时催促几句,叫他收起玩心。 可再怎么催促,这一路还是走走停停,毕竟每到一地,都有乡县属官携乡绅贤老来迎,各处招待,每隔几日就受一顿宴席,这还不是百姓自发行为,而是刘彻听闻爱将回返,勒令沿途各级郡县量力接待,也就是说这席不吃不行,不到半个月,木兰原本瘦削的脸就给吃圆润了,霍去病嘴挑,只有脸颊上多了些血色。 这一路走到临近长安,霍去病突发奇想,对木兰道:“你回长安去罢,我想顺路去河东,了结一件事情。” 木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长安,又看了看河东的方向,迟疑道:“这……顺路吗?” 霍去病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兄弟相问,我也不瞒,我生父就住在河东平阳县里,他是县里小吏,因平阳府是驸马属地,他被派来平阳公主府上做事,因而与我阿娘相识,阿娘刚怀上我没多久,他就因为惧怕公主怪罪,跑回平阳县里去了。” 木兰欲言又止,她好像没有问。 霍去病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娘从不教我恨他,他是我生父,给我一条命,还有一个姓氏,他对不起我阿娘,却不曾对不起我,但我也不愿意尊他为父,因此想与他做个了结。” 他带了那些金饼,难道真是想在战场上花销所用吗?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倘若得胜,得个万户侯的功勋,他便要风风光光地去平阳县。 木兰从前是听说过霍去病身世的,不过别人说来难免带些酸妒羡慕之意,只有霍去病自己说来时不带太多情绪,平平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他甚至没什么怅惘,只有要去解决一件棘手事情的紧张。 木兰并不急着回长安,想了想,说道:“我陪你去一趟吧,我到底比你大些,有事可以一起商量。” 霍去病对这句“比你大些”在意已久,他一向没什么朋友,难得看得上眼一个人,却偏偏大他一岁,叫兄长不甘心,叫阿弟不规矩,因此他不叫木兰的时候,就含糊地称一声兄弟,发音的重点悄悄放在后面的“弟”字上。 可惜木兰从没注意到这点别扭的心思。 两人商议已定,便绕开长安向着河东郡平阳县而去,路上果然开始下雪,霍去病拿出自己的冬衣分给木兰穿,两人这会儿身量相差不太大,木兰虽然吃得圆润了些,但冬衣本就是往大了做才好套衣裳,反而穿得很合身。 陈大陈二就苦一些,两人外头披一件霍去病的裘衣,里面自己的衣裳一件套一件,木兰看她们瑟瑟发抖的样子,在一处郡城给她们置办了两身冬衣。 到达平阳县时,年关已过,家家户户都走动起来了,多一行外人并不显眼,霍去病不知道生父住在什么地方,也不好到处拉人去问,就和木兰一道去了平阳县舍,直接让当地县官去把霍仲孺叫过来。 平阳县并不在朔方回长安的沿途范围,县官起初也不知道二人身份,霍去病只报了自己的姓名,作为活捉右贤王的将领,霍去病在汉境内已是无人不识,县官听闻他要找霍仲孺,还当是寻亲,毕竟平阳县里还真没几个人知道霍仲孺十几年前去长安干的破事。 霍仲孺本就是县里小吏,如今也还当着差,县中长官命人叫他,也是让人直接把他从办公之所拉出来,这一路上霍仲孺起初是惊惧不安,走着走着就平静下来了,等进了县舍,见到那眉目与自己相似的少年,霍仲孺干脆一言不发起来。 倘若是寻常的私生子找上门,霍仲孺一个做父亲的也不至于惊惧,最多花些钱打发的事情,可霍去病不一样,这个他早年间抛弃掉的孩子,在长安长大,受天子看重,得了天大的功勋,做了万户侯,这私生子已是他无法企及的贵人,做父亲的权威早已压不住满身功勋的少年,可霍仲孺难道还能向自己的私生子下跪不成? 因此他一言不发,等着霍去病发落,是指责他为父不慈,还是要为母亲出气? 县舍里气氛有些压抑,木兰拉了霍去病一把,提醒他不要做出太过分的事,这是会被人在朝堂上攻讦的。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走到霍仲孺面前,忽然下拜道:“素日不知大人,故而从未上门,今日我父子重逢,还请大人带我家去,我自有话讲。” 他这一拜,让霍仲孺原本冷静下来的情绪再度变得慌张起来,他连忙伸手去扶,急忙道:“将军出生乃是天赐,岂我能为?上天假托于我罢了!” 他伸手来扶,霍去病却没让他碰到,笑了一声站起身,对木兰摇摇手,示意她跟上。 霍仲孺大冬天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带着霍去病和他的友人走在回家的小道上,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偶尔回过头去望,霍去病在县舍人前的孝顺笑脸已经不见,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更添几分冷漠。 霍仲孺想到家中的妻儿老小,就恨不得这路永远都走不完。 可平阳县就这么大,他一个县吏还能住多远?走着走着,就到了自家院子前,院子里一个中年妇人正在扫地,昨日才下了一场雪,地上积雪深厚,那妇人身形臃肿,扫地的时候却很利落,这样一个被霍去病一眼看去,当成洒扫婆子一样的妇人,是霍仲孺回到平阳县后娶的妻子。 见到丈夫提早回来,那妇人愣了愣,霍仲孺连忙高声道:“霍将军来家中做客,快去收拾些饭食来,叫大郎……叫阿光别念书了,快回家来见过兄长。” 霍去病忽然愣了一下。 他来时只想着霍仲孺的事,却忘记了这人回乡另娶也有十几年了,那么说他应该是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的。 霍仲孺的妻子低着头出去了,没多久领回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木兰看那少年眉目间和霍去病很像,看上去有些腼腆,只是被她看了两眼,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霍仲孺有心扛下一切,霍去病说什么他都要接,只不想让霍去病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妻子儿女身上,但霍去病就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