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幕僚之中有宜城人,亲历过当年宜城蝗灾,也很清楚当初朝廷都有哪些治灾政策,哪些有效哪些无效,还真比别人多些章程,故而才能在两天时间内赶出来一份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治灾政策。 不过这匆匆忙忙赶出来的治灾方法自然十分粗糙,能有多少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果不其然,惠承帝按照那份方法实施下去,别说是在短时间内有效,就是从一开始就一点浪花没起来。钱花出去了人力也布置出去了,却丝毫没有起色。 惠承帝气得不轻,那么多银子就是都扔进水里还能听个响儿呢!当即就把太子拎过来当众叱责。太子再次喜提禁闭一个月,罚俸半年。 也就是在这时候,宣景将韩峦引荐给惠承帝。 虽然韩峦现在是兰心县主的夫君,但本身品级太低,若是没有引荐,想要见到惠承帝不说多困难,却也会被层层设卡,而最后他手中的那份治灾方法会算作谁的功劳就更不一定了。 宣景从来没想过这份功劳,只是希望能尽快将有效的治灾方法推行出去,不要再有无效的花费,也能尽早让那两州一都的百姓脱离苦海。 惠承帝对韩峦本身没什么信心,他真正有信心的是宣景。 不管宣景有多少让他不满意的地方,但对于宣景的能力他始终非常肯定。既然宣景能将韩峦推荐到他面前,那就说明韩峦的确有本事。即使还没看到韩峦的治灾方法,有宣景在这,惠承帝也隐隐有种安心的感觉。 韩峦将方法呈上去,惠承帝召集其他大臣共同商量探讨,一致觉得可行,这套方法一看就经过十分精细的打磨,比之前太子呈上来的那份粗制滥造的策略强得多。 其中不仅有消灭蝗虫的办法,还有不少关于灾后建设的建议,甚至罗列出了具体的实施方法,并进行了大概银两和人力的估算。除了拨放赈灾银两之外,还建议安排当地受灾群众们以劳动力来换取除了朝廷拨放的基础赈灾粮款之外更多的粮食和银两,如此不仅能妥善安置大批灾民,不至于让灾民无事可做以至于影响地方安定,还能节约相当一部分人力。 惠承帝十分满意,立即就按照韩峦提出来的方法颁布指令。 不过这次惠承帝谨慎了,没着急赏赐,怕像之前太子那次那样被打脸,而是等出了效果之后在酌情奖赏。 就在这期间,谢元柔和阙献的大婚如期举行。 本想大办一场婚礼让全城都知道自己娶亲了的阙献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蝗灾打乱了阵脚。 婚礼前才广发请帖,结果阙胜德就直接被上头约谈,说现在有两州一都都在闹蝗灾,他们这喜事也不适合大肆操办,若是让陛下知道可免不了要受挂落!就算请帖发出去了,现在陛下正为蝗灾的事情头疼着,能有多少高官显贵愿意在这时候顶着被陛下迁怒的风险来参加婚礼?弄得太过铺张到时候反而不好看。 阙胜德没有办法,只得跟儿子说减小婚礼的规模。 阙献自然不乐意,他这是娶妻,又不是纳妾,这都不能风风光光的,日后还不得被笑话?他还怎么在人前立足?就是在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可即便阙献再怎么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因为一场婚事就搭上父亲的官途。 最后婚礼就简简单单地办了,就是迎亲队伍游街时那锣鼓奏乐都没什么声音。按照阙胜德上头直属长官的要求,有些锣鼓做做样子就好,不用真的敲上去,或者少敲几个,大多数摆个敲锣打鼓的姿势就成。 于是这就造成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画面——明明队伍还算壮观,吹拉弹唱那么多人,可这声音怎么就这么小呢? 围观看热闹的人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再问旁边的人都是这样,那问题就不是出在自己身上了,是这支迎亲队伍就不像来自阳间的呀! 坐在大红喜轿中的谢元柔那叫一个憋屈! 她筹谋这么多年,这就是她比较来比较去最后用心谋划到的正妻之礼的大婚!简直比纳妾还要尴尬! 这到底是怎么选的黄道吉日,怎么就那么巧合跟爆发蝗灾闹到了一起,弄的一场大婚不上不下的,让人看尽了笑话! 而阙夫人那边也相当不满意,哪个显贵之家正经娶亲会弄成这样?这也太不吉利了! 大婚之事几乎是阙夫人一手操办,谢家那边没什么话语权,谢斌和谢恒更是问都没有问过。但阙夫人绝对不会认为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只会觉得是这个儿媳妇不行,命不好。 大婚当天都没有多少宾客,阙胜德和阙夫人勉力维持面上的笑,却还是怎么看都不自然。 殷九思和韩峦的大婚就在一个多月前,两相时间离得这么近,就难免被拿出来对比。这一比较就更加显得阙府这次的婚事办得实在不怎么样,就算大家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也总要议论。 只不过几乎没有人像之前阙献期待的那样,是议论兰心县主不好,说她被一个小官之女给踩了下去,所有不好的言论几乎都是针对阙府的。 说当初阙献没有好好对人家兰心县主,被兰心县主退婚,又亏又丢了脸面,最后娶了一个小门户的女儿,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婚事还办得这般简陋到诡异,还真不如当初好生道歉求得兰心县主的原谅,或者是从一开始就对人家好些,那么一个多月前风光无限的应该就是阙府了! 这些传言在大婚当日就传到了阙献的耳朵里,气得阙献在新房中好一通打砸。 谢元柔叹气,让喜娘和打杂的丫鬟先都出去。 “夫君。你该给我掀盖头了,总不好让我一晚上就顶着盖头待着吧?” 温柔的带着些笑意的声音传来,顿时像一股清泉淋在阙献的心头的怒火上,不说让阙献怒火全消,但好在是平静了些。 阙献走过去挑开盖头,动作算不上多有耐心。 谢元柔没生气,只是伸出纤纤素手拉住阙献的手腕,“是妾身出身低微,连累夫君了。” 听着这柔柔的嗓音,对上谢元柔水一般的眼眸,即便阙献心中是这样想,也确实有些埋怨,也不能真在此时说出来。 “不怪你。” “夫君宽厚,自然是不怪我的,但是我却不能不怪我自己。看到夫君气愤,我更是自责难当。成亲乃是人生大事,我们却不能办得随心畅快已是十分遗憾。” 说着谢元柔就要掉下泪来。 美人梨花带雨,终究是令人怜惜的。阙献见谢元柔如此,想着这种事对于女人来说打击更大,当下便心疼起来,更加不忍苛责。 阙献攥着袖子给谢元柔擦了擦眼泪:“是我不对,不该发脾气让你伤心了!” 不管怎么说谢元柔也是在他最失意的时候唯一安慰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