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我很担心你,江中屿。” “别担心。”江中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虚无缥缈的响起来,“再怎么样,也还有你陪着我。” 沈晏白点头:“嗯,我陪着你。” 叶静的尸体被推进火化间。 沈晏白蹲在地上,看到突然冒出来烟的烟囱,想起自己有一回主动去找叶静聊天,叶静跟他说的那些话。 叶静当然不可能不爱江中屿,她是他的母亲。 可她更多的爱却给了那个早已经投胎转世的江竟,一辈子兜兜转转都还在原地等待着。 江中屿站在那里,靠着棵大树,仰头望着烟缥缈而起,最终消散在空气里,沈晏白与他十指紧扣,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掌心。 “你说……”江中屿问他,“她咽下安眠药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个想法是——终于解脱了。” 沈晏白愣了一下。 “我拖累了她这么多年,她苟活在这人世间,没有哪一日是快乐的,”江中屿收回视线,眼神望向前面不知名的一个点,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回忆,“如果不是我,可能她早就选择殉情了。” 江中屿的情绪往下压,压到了极致。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他不苦也不闹,可就是让人觉得此刻他非常难受。 沈晏白也非常难受。 “江中屿……”沈晏白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他,“你别这样想。” “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遗憾,”江中屿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遗憾父亲没能再活久一点,遗憾我能感受到的父爱和母爱,从父亲离世的那一刻开始,就结束了。” “其实……伯母很爱你。”沈晏白说,“你看最近这段时间,她开始尝试着走出去了,跟我们的话题也变多了,甚至开始接受我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怎么会尝试接受他儿子喜欢的人、接受一个男人呢?” 沈晏白说着说着,想找一个例子来佐证,也觉得苍白无力。 这段时间,叶静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在为了自杀做准备。 或许她也感觉到了愧疚,所以竭尽所能的给江中屿留下最后的一点无力的回忆。看似美好,实则是一味砒霜。 她或许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根本没有考虑过江中屿。 “或许吧。”江中屿收回视线,转过头冲沈晏白笑了笑,说,“我早已接受了这些事实,所以你也不用竭尽所能的想要安慰我,我没事。” 沈晏白的声音闷在江中屿的颈窝里,很缓慢很低沉的说到:“你怎么可能没事儿。” 江中屿的身体微微一僵,反抱住沈晏白。 “想哭就哭,”沈晏白说,“我会假装没有看到,但我的肩膀会给你靠。” 但江中屿还是没有哭。 沈晏白想他应该是麻木了,就和自己一样。 最开始想到那件事就会觉得难过,但时间久了之后,就成了一道伤疤,它还在那里,虽然没好,可是已经不那么容易痛了。 叶静的墓地买在江竟的旁边,时隔数年,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 发旧的老照片和崭新的新照片,江中屿站得远远地望过去,叹了口气说到:“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拖累她这么多年,等到下去见面时,都已经人老珠黄了。” 这一次沈晏白只是抱了抱他,没有出声宽慰。 葬礼办完,一切都归于平静,再看那座小院儿,难免让人觉得心里头不是滋味。 以前江中屿虽然在坐牢,没住这里,可总是知道有一栋房子等着他回去,如今人不在了,房子也没有了意义。 “明天我去做志愿者那里报到,”江中屿摸摸沈晏白的头,“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 “要。”沈晏白说,“江中屿,我们还能一起出去旅行吗?” “当然能。”江中屿肯定的回答他,“等这一次的任务完成了我就跟你一起,反正我时间很自由。” “好。” 江中屿推开叶静的房间,这几日屋子里都开着窗,所以那种潮湿腐朽的味道淡了不少。 被子还铺开放着,一切都像是叶静还活着的样子。 沈晏白上前去把被子叠好,眼睛瞟到床角的那本日记本上,不由得开口说道:“伯母好像每天都在写日记。” “也不是每天,”江中屿把日记本拿起来,说到,“我以前偷看过她的日记本,最开始的都是他和我父亲你来我往的情书,后面都是记录她每天做了些什么,写给我父亲看的。” 江中屿说着翻开了日记本,一张纸飘飘悠悠的,突然从书本里掉了出来,轻飘飘的落在了床上。 江中屿把它捡起来,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视线却突然顿住了。 那是一张火车票。 一张去往西安的火车票。 时间显示在九年前,江中屿入狱的第二年。他疲惫的与监狱里的各种不公与打压对抗时,原来远在千里之外的可可西里,叶静也曾挣扎过要不要来看她一眼。 江中屿不知道她最后为什么没有来,但原来她也曾尝试过为自己的儿子走出这方寸天地,去一个自己从未去到过的远方。 原来她是爱他的,尽管这爱只有那么一点点,但她是爱他的。江中屿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这么一个笃定的念头。 那天下午,窗外的晚霞烧透了半边天,火烧云在窗棂上映出橘红色的影子,江中屿坐在角落里,紧紧地攥着那张火车票,终于将自己的所有情绪揉搓在一起,泣不成声。 沈晏白把自己的肩膀借给他靠,如他所承诺的那样。 第101章 我爱你 可可西里还没有进入真正的夏天。 街角有几簇野花悄没声息的开了,馥郁的花香绕过弯曲的小巷,争先恐后的挤进警局。 沈晏白没想到自己再回这个小警局心境竟和之前有了这么大的差距,老曾和其他几个警察忙碌着给小偷做笔录,江中屿还没到,沈晏白坐在角落里看电影。 下午六点左右,老曾终于空闲下来,跑过来问道:“无聊么?” “还行,”沈晏白说,“看你们办案也挺有意思的。” 老曾笑着看了眼手表,说:“我们先过去烧烤店,老江啥时候到啊?” “他说他还有半小时左右,”沈晏白把电脑关了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一入职就开始请假,你们领导不会对他印象不好吗?” “嗐,有啥印象好不好的,他这都是帮忙,又不是要给他拿实在工资的,”老曾摇头道,“再说了,老江现在也看不起那点工资啊,我听仓拉说他现在一幅画都得卖五位数呢。” “以后还会涨的,”沈晏白颇有自信的说到,“到时候就是天价了。” 小女警瞪大眼睛凑上来:“真的假的?五位数?”沈晏白后来才知道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