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 南祁王府?! 虞锦愕然,接到手中的杯盏险些没抓稳。 虞时也曾与她说过,颐朝自建朝以来只封过两位异姓王,一位是有从龙之功的宣德王,一位是镇守荒地垚南的永定王。 而眼下垚南的新主子南祁王,正是已故永定王嫡子。 关于沈却此人,虞锦并不陌生。缘由无他,这位大名鼎鼎的南祁王,乃是闺中女子常谈的话资。 在那些诗会雅集的闲谈中,有说他如何神采英拔、有说他如何战绩斐然、也有说他如何寡情薄意不通情理。 但说的最多的,还是成玥公主那桩事。 成玥公主乃皇后嫡出,模样才情皆是上乘。 据说,成玥公主心悦南祁王,求圣上赐婚,却被南祁王当朝拒之。在南祁王离京之际,她快马加鞭追赶出宫,将三千精锐拦在了朱雀大街。 女子眼眶微红,楚楚动人。 就连那三千精锐都生出一种于心不忍的情绪。 然南祁王眉梢都不见动一下,大手一挥,竟将成玥公主以妨碍军务的罪名扣下,当街命人押进皇宫。 听说此事后来,成玥被禁于宫中半年之久,闹了个大笑话。 当初这事虞锦是如何与闺中密友闲聊的来着?喔,是了,大小姐染着蔻丹应和了一句:“不通情理,不知好歹。” 思及此,虞锦木讷地放下杯盏。 “姑娘,虞姑娘?”落雁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只当她是在为自己的遭遇伤怀,宽慰道:“虞姑娘,今后一切都会好的。” 虞锦的思绪被拉扯回来,闻言一愣,今后……? 如今虞府的奴仆都叫蒋淑月换成了自己人,她若是回灵州,无异于自投罗网。要是蒋淑月倒打一耙,再给她安个不愿为父兄祈福的罪名,只怕更糟。 没有父兄庇护,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虞锦还是明白的。 至于今后,她逃亲实属无奈,本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她逃出来时备了些银票珠宝,只想寻个安稳的落脚处再打探边城的消息。 落脚处…… 蓦地,虞锦心中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南祁王如此不近女色,有什么比藏在南祁王府还安稳的落脚处? 蒋淑月便是上天入地,还能找到南祁王府去么?即便是找到了,她难不成敢从南祁王身边抢人? 不,她必定不敢! 且若是能倚仗南祁王府,她与蒋淑月谁是胳膊谁是大腿还说不准。 念头一起,虞锦深深吸了一口气,激动得连呼吸都在发颤。 但是,南祁王既然是个寡情薄意之人,恐怕不会留她在身边,就像落雁说的,他能送些银两让人护送她离开便已经是发了善心。 成玥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公主红着眼倾诉爱慕都没能让他心软,如此铁石心肠,求他恐也无用。 那该如何是好? 面容憔悴的姑娘垂下眼,轻轻叹了口气,额前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头,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伤口,倏地,虞锦顿住。 一个更荒谬的念头窜入脑海。 虞锦握紧拳头,为自己这大胆的想法捏了把汗。 但眼下她奉行的那些骄傲矜持被通通抛之脑后,没什么比保住自己更重要的事。况且,细究起来南祁王与父亲同为武将,定是打过交道,如今虞家有难,他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再说,虞锦也不是想白占他便宜,待她平安回府,好好酬谢他就是了。 届时他想要什么,但凡是虞家能拿出来的,她也绝不会吝啬! 于是,费了一番功夫将自己说服后,虞二姑娘两眼一闭,掌心摁着太阳穴,皱眉道:“头疼……什么歹人……你们在说什么?” 3. 阿兄 他想抱她。 《惊雀》03 小室里,松香袅袅,寂然无声。 虞锦抚着砰砰乱跳的心脏,抿了口茶压压惊,悄悄抬眼偷觑面前的这个生着一双狐狸眼的年轻男子。 据说,昨日是他替她包扎了伤口,下人唤他元先生,想来应是南祁王的幕僚。 元钰清端坐在杌子上,眉心紧蹙,不可置信地打量着虞锦。 虞锦敛容屏气,只是搭在被褥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 沉溪见她神色略有些紧张,宽慰道:“姑娘莫怕,元先生是为姑娘瞧病的。” 虞锦低低“嗯”了声,长长的乌发垂下,十分可怜见的模样。 元钰清清了清嗓音,试探地问道:“虞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家在何方?” 虞锦抠了下手心,小心翼翼地朝他摇了摇头。 元钰清又问:“那可还记得昏迷之前的事?” 虞锦沉思片刻,只小小声说:“我只记得……我好似是来寻我阿兄的。” 闻言,元钰清眸色一亮,那也不算是全然记不得,他继而问:“姑娘还记得令兄姓甚名谁?” 四目相接,虞锦认真想了一会儿,便抬手抚上额头,泫泪欲泣,道:“我想不起来,头,头好疼……” 元钰清心一沉,望向她缠着细布的脑袋,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虞姑娘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虞锦哽咽摇头,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甚是无辜地朝他眨了下眼。 “……” 元钰清无言,心事重重地站起身。 这下麻烦大了,自古以来失忆之症最是难治,饶是他再博学,眼下也没有法子可解这症状。 他揉了揉眉心,重重吐出一口气,只吩咐两个丫鬟道:“照顾好虞姑娘。” 说罢,他推门出去,问侍卫道:“王爷去哪了?” 侍卫道:“回元先生,王爷一早便去了军营。” 军营。 算算路程,今夜能回。 ======== 厢房里,虞锦“过问”了自己的闺名后便称头疼,沉溪生怕她病情加重,忙道:“姑娘昏迷数日,身子还未痊愈,莫要再问再想,以免伤身。” 虞锦颔首,半响后,她轻声道:“我想沐浴。” 不一会儿,湢室水雾弥漫,热气腾腾。 热水弥漫过肩头,虞锦闭眼,连日的惊心动魄令人疲惫不安,眼下只觉得骨头和血都活过来,脑子也清醒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