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话,她饱满唇上秾艳的桃色有些微微的晕开,不再那么精致,反而令她显出种顿顿的娇憨。 “不是我去你的屋子照顾你,而是你搬到我的屋子吗?” 少年道:“是我要到你的身边,主屋的大榻自然该由你用。” 说完,他端雅抬臂,不徐不疾,取下廊边摇曳的灯笼,立于雕花廊柱旁,静如画中谪仙。 “我回我的屋子拿些东西,稍晚会送到你的屋中。” 阿柿的目光随着他摇晃。 她看着他转身后青色圆领外露出的那片白如梨花、直如鹤的后颈,看着他单薄却紧致的腰背,还有少年裹在靴中的那对笔挺有力的腿,乌黑眸子中涌动的玩味越发浓烈。 “我来帮忙!” 出声的瞬间,小娘子的眼睛里盈满了天真的喜悦,干净得像是刚从泉眼涌出的清水。 见少年的脚步一顿,她弯了弯嘴角,当即脚尖一踮就跑向了他。 超过他时,她灵巧地抢过他手中的灯笼,在他的面前旋了个圈,灯笼里的火焰在她的舞动中呼啦啦地流淌,仿佛随风奔涌的成群萤虫。 “我们快走!” 她盈盈笑着,伸手凑近,拉住他的指尖。 淡藕色的裙角染上了火光里的赤色,艳得恍若红莲。 少年眨了下被光晃到的眼睛,看着自己被人攥住的指尖,如常气静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同你相处,但……” “我可以教你呀。” 小娘子语气热烈的打断,将陆小郎君的那句“但这于礼不合”扼在了喉咙里。 她无比自然地松开握着他手指的手,改成拽着他的袖子,紧接着又跑动了起来。 “我们先把你的东西搬过去再说,我真的一点都等不及了!” 她的这步退让,使得少年迟疑着没有挣开,最终被她拉着跑远,一起在夜中划出一道洋洋洒洒的火光。 —— 不过一时半刻,阿柿就跑进了陆云门的院子。 她跑得虎虎生威,就算冲到了屋门前,势头也没减,砰地就推开了门,惊得屋子里那两条静浸在水中金鲗险些从石盆跳出来。 反观陆小郎君,就算被她拉着跑了一路,神态却还是安静的,就连气息都是静静的,没有一点波动。 好遗憾啊。 阿柿想。 他喘起来的声音应该很好听。 在她遗憾时,陆小郎君已经将他的寝具理好,走到案几前拿取笔墨纸砚了。 无事可做的阿柿便细细打量起了这个屋子。 突然,她发现,屋内架子里一座鎏金宝塔尖檐上悬着的四颗金铃缺了一颗。 而缺的那颗,此时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阿柿将它捡起,拨了拨,发现米粒大的金铃里面五脏俱全,但就是不响。 小娘子故作苦恼地晃了它一会儿,见手抱书册的陆小郎君在看她,她便马上捧着那颗金玲跑到他面前,殷殷切切地望着他:“这个,能修好吗?” 美貌明赫的小郎君垂下眼眸,伸出细长洁白的手指接过金玲,对着烛光拨弄了须臾,清脆的铃铛声便传了出来。 阿柿见了,马上将金玲拿去,想挂回宝塔。 可她却怎么都挂不上。 细细看后,金玲环扣完好,是宝塔尖檐上蹲着的吻兽顶角有缺,已经挂不住东西了。 “好可惜啊。” 小娘子垂着蛾眉,握着金玲,看向陆小郎君。 “我能把它留下来吗?” 只是一颗金玲。 陆小郎君点了头。 可接下来,阿柿却立刻兴致勃勃地把一根不知从哪儿弄到的细红绳穿进了金玲顶端的孔洞里,然后,她把红绳递向少年。 见他没有动,她理所当然地眨了眨眼睛:“不帮我戴上吗?” 面对着她理固当然的目光,少年顿了顿,还是伸出了手,在丝毫没有碰触到她皮肤的情况下,帮她在腕上系好了红绳。 红绳一系紧,阿柿的小虎牙就遏制不住地露了出来。 她开心地甩着手腕,叮铃叮铃,如同咒音。 少年抬起他漂亮的眼睛,看着阿柿,开口打断了铃声:“你说前世都是你照顾我,可我为什么像是在被你使唤?” 阿柿听后,若有所思。 “你说得对……前世的好多事,我太过习以为常,都没有细想。明明是我在照顾你,可是,你也总顺着我……” “你果然是很喜欢我,才会对我这么好。” 小娘子目若悬珠,笑靥上的两朵小桃花团灵动甜美。 “这一世,我还以为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让我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她仰脸望着他,漫天的星辰辉光仿佛都落到了她的眼睛里! “我发誓,我一定会特别特别好地对你,比这天下所有的人都对你好!” 说完,她像是有点害羞,抱着陆云门收拾好的书就叮铃铃地跑出了门。 少年只能提着灯笼跟在她的身后,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而且,前面昏暗,砖石路也不甚平,她之前走路时就总会东跌西撞,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摔…… 他刚这样一想,阿柿的身影就忽地向前倒去。 少年一惊,下意识跑向前,在她跌倒前拉住了她的手臂! 阿柿当然不会总是跌倒。 走路而已,哪有那么容易摔跤。 无论是从缅桂花树上掉下,还是在甜瓜堆前跌倒,她都是故意的。 此刻,她当然也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看看陆小郎君的反应。 明明,一开始见她从树下掉落都只会侧身避开,可此时,最是守礼的小郎君却拉住了她的胳膊。 虽然只是碰了一下、见她站稳就立刻放开,但发生在清冷疏淡惯了的陆小郎君身上,已经是件足够有趣的事情了。 这意味着,她可以试着更进一步,将他继续拖往泥泞的红尘了。 —— 因为阿柿险些摔倒,就算她百般解释刚才只是不小心、她骑马射箭样样精通、绝对不会容易跌跤,陆云门还是不准她再搬东西了。 阿柿只好甩着手,眼睁睁看着少年同仆役一起,把各种东西送到了她的侧屋里。 而铺床熨榻这些琐事,陆小郎君也完全不用阿柿插手,自己极好极快地做完了。 随后,将此前自行狩猎去了的白鹞安置在院中,少年经过了一番安静梳洗,便身着寝服,拥被上了榻,正抬手欲将头顶发冠摘下。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道由远及近的铃铛声,一个圆乎乎、宽大大的身影靠到了门上。 “陆小郎君,我能进来吗?” 小娘子用脑袋咚咚敲了两下门。 “我太开心了,睡不着。我们睡前说一会儿话吧。” 说完,她都没等少年应声,便费劲地抱着沉甸甸的一簸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