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稔的姿态,陆夫人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强压着怒意道:“祝少夫人来得不巧,我家老夫人身体抱恙,正卧床歇息呢,怕是见不了客。” 沈兰溪对她的敌视毫不介意,一副颇为赞同的神色点了点头,“有陆翰羽这般孙子,真是苦了陆老夫人了。” 说罢,她端庄的在椅子上坐下,遗憾道:“我还给老夫人带了包糕点来,如今瞧着,老夫人是没有这口福了,还是我自个儿吃了罢。” 元宝险些没笑出声来,艰难的忍了又忍。 陆夫人听着这荒唐的话,胸口迅速起伏几下,对上了那吃着糕点的人清澈的眼神,顿时额头的青筋一跳,便听她又开了口。 “李家夫人是来退亲的吗?”沈兰溪闲聊似的问。 “祝少夫人若是无事,便请回吧。”陆夫人双手握拳,也丢了规矩,直接下逐客令。 沈兰溪屁股都不带挪一下的,“陆夫人是脑子不好使,还是耳朵听不清?我说的不是事吗?” 她语气亦不善的问,稍顿,又道:“还是你觉得,你欺负了我这事,便这么算了?” 陆夫人被气得脸黑一片,“祝少夫人想做什么?” “你猜”,沈兰溪把手里的点心渣渣擦了擦,站起了身,“陆夫人最好把陆翰羽如珍如宝的捧着,不然——” 她说着,轻笑一声,“走了,你们陆家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喝。” 主仆三人刚出院子,便听得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沈兰溪脚步一顿。 元宝:“娘子……” 沈兰溪唇角缓缓勾起,眯着眼享受似的听了听那声儿,不吝啬的夸赞道:“真悦耳!” 元宝:“……” 三人出了陆府,沈兰溪一改方才模样,蔫头耷脑的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元宝瘪着嘴,一副愤慨又委屈的神色,声音清脆如黄鹂,“少夫人快别哭了,明明是陆家夫人摸黑您的名声,你还好心上门与陆夫人道歉,反倒被骂了一通又赶出门来,” 沈兰溪抽抽噎噎的软声道:“不可这般说,陆夫人是长辈,便是用茶盏砸我,我也不该躲的。” 元宝连忙跟上她这话,“少夫人别犯傻,若是被陆夫人伤了脸,郎君瞧见会心疼的!” “?”沈兰溪,“罢了,我们还是走吧,被人瞧见,既丢祝家脸面,也会惹得陆夫人被人非议。” 说罢,沈兰溪捏着手里的帕子拭了拭眼睛,一副柔弱模样,被绿娆扶着上了马车。 仔细瞧,那双腿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府门前人来人往,不管是这话还是沈兰溪如柳枝般的柔弱模样,都落了人眼。 马车上,元宝一脸喜滋滋的邀功,“娘子,我说得好不好?” 沈兰溪点了点她额头,“聪明死你了。” 绿娆尚且有些回不了神,呆呆愣愣的瞧着有些木。 元宝拍拍她肩膀,宽慰道:“无事,姐姐在娘子身边伺候的时日短,等过个一年半载,也能如我一般了。” 绿娆瞧着她骄傲神气的小模样,呐呐的点了点头。 难怪她家娘子进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脚步匆匆的出来了,原来后面还有这一出…… 沈兰溪拆开祝夫人准备的东西,捻了颗栗子肉扔进嘴里,“还不错,你俩也吃。” “嘿嘿,多谢娘子。”元宝笑嘻嘻的道谢,毫不客气的抓了一把栗子肉乐呵呵的吃,还不忘分给绿娆一些。 “娘子,可要婢子也找人把陆家被退亲的事散播出去?”元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不必。”沈兰溪喝了口花茶,“这事早晚会传出去,何必花银子呢?” “那要不要婢子找两个人把那陆家郎君套麻袋揍一顿?”元宝又问。 沈兰溪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安分些。” 元宝瘪了瘪嘴,“婢子就是气。”说着还望嘴里塞了两个果子,吃得香香甜甜的。 “陆翰羽的事,那是沈兰茹的,至于我,陆翰羽被退亲,便是对我那些坊间传言最好的反击。”沈兰溪懒懒道。 “没听懂。”元宝懵懵的摇头。 沈兰溪又塞了把果子给她,“嗯,吃吧。” 马车行至东龙大街,沈兰溪叫了停,“元宝,你去打听打听揽香楼昨夜出了何事,机灵些。” “是,娘子。”元宝又抓了把小果子塞进荷包里。 “我在前面的荟萃楼等你,给你点烧鹅吃。”沈兰溪给她鼓劲儿。 元宝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呢~”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时近晌午,荟萃楼门前车马已然热闹起来了。 沈兰溪刚一进去,便被小二迎去了祝家的厢房。 “一会儿会有个梳着双丫髻、身着粉色衣裙的姑娘前来,名唤元宝,记得领她上来。”沈兰溪吩咐道。 “是,小的记下了。”小二躬身应道。 一刻钟后,沈兰溪酒足饭饱,等候多时的人也终于回来了。 “娘子,出大事了!”元宝一路小跑回来,额间还沁着汗,神色焦急。 “怎么了?”沈兰溪一颗心被她吊起,倒了杯茶给她,“先喝。” 元宝端起那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道:“娘子,揽香楼出了命案!” “命案?”沈兰溪讶异,“谁?” “蓝音娘子!” “蓝音死了?”沈兰溪瞬间身形僵直。 元宝连忙摆手,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不是不是!死了的是个当官儿的,说是姓秦,但那人好死不死的,偏生死在了蓝音娘子房里,他们说是毒杀,现下揽香阁已经被官府的人查封,蓝音娘子被抓走了。” “怀疑是蓝音毒死了那姓秦的?”沈兰溪反问道,右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氤氲热气的茶杯。 “是,但奇怪的是,听说昨夜来了的不止是刑部的人,还有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人,里面烛火通明,亮至三更天,此时外面还有重兵把守呢,看管甚严。”元宝抓了抓脑袋上的发髻,有些想不明白。 沈兰溪静默几息。 难怪她昨夜觉得有什么不对,祝煊身为左佥都御史,向来是偏重于官吏之间的狱案,揽香阁这般的命案,合该找刑部才是,阿年又怎会慌慌张张的来禀报? 怕是此事不止牵扯着那死了的秦姓官员,里面还有更大的鱼。 “知道那姓秦的叫什么吗?”沈兰溪问。 元宝两条小细眉拧了拧,道:“好像是叫秦元寿,是个武将。” 沈兰溪手指轻敲了下,只觉这名儿似是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一旁的绿娆思索了一瞬,小声提醒道:“娘子,这位秦将军是陈家的姻亲,也是陈家三郎陈彦希的岳父。” 沈兰溪瞬间恍然大悟,刚要开口,却是被小炮仗抢了先。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