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连忙躬身接过,“是,是是。” 沈兰溪抱着金丝暖炉,似是忽的想到什么,又侧头道:“对了,这二两银钱,管事的约莫是瞧不上眼了,我就不给您发了?” 刘管事腿软的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道:“多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 话没点透,但是他知道,沈兰溪这是对他捞的油水心知肚明了,这话也是放他一马的意思。 “刘管事怎的行如此大礼,快起来吧”,沈兰溪做作道,“你只记着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你若厚待我,我自是不会薄待你,但你若是……” “老奴明白,万事全听少夫人安排。”刘管事立马接话道。 “如此甚好。”沈兰溪满意的笑了。 “哦,对了,你们这几个要离开庄子的,我还有一份年礼要送与你们。”沈兰溪说着,给了元宝一个眼神。 元宝瞬间领会,转身进屋拿了一沓纸张出来。 “这是你们在庄子上捞的油水的存证,若是有一日我听见什么关于祝家不好的,或是说我沈兰溪的”,沈兰溪说着一笑,阴恻恻的,一字一顿:“那咱们,公堂上见吧。” 元宝冷着脸把手里的东西按照姓名交了出去,只听她家娘子又说了一句。 “我这人,最是睚眦必报,若是不信,便来试试,不让你把牢底坐穿,我便不是沈兰溪!” 元宝:“……” 哪有人这般败坏自己名声的! “父亲,我们不进去帮母亲吗?” “不必,由着她来。” 帮?里面那人正大杀四方,他进去怕是要遭白眼了。 院儿里热闹,却是没有人瞧见,影壁外的一大一小驻足片刻后转身离开。 第25章 酉时三刻,院儿里重归寂静。 不多时,祝允澄抱着一只兔子跑了进来,身后的小厮还拎着几只山鸡。 “母亲。”他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欢喜和骄傲。 “去打猎了?”沈兰溪讶异道,视线灼灼的落在他怀里的灰兔子上。 察觉到她的目光,祝允澄矜持的点点头,压制着迫不及待分享喜悦的心情,故作淡然道:“这是我猎到的兔子,丑了点,我不喜欢,送给你吧。” 沈兰溪笑得一脸满意,示意元宝过去接下,“既是你送与我的,那今晚的□□肉便多分你两块肉,乖啦~” 祝允澄瞬间目瞪口呆的楞在原地,脸上神色龟裂,活似被雷劈了一般。 僵着手臂,怀里的丑兔子被元宝接过。 □□肉?! 肉! 祝允澄咽了咽喉咙,好半晌才找回些神志,不觉结巴,“吃,吃了它?” 沈兰溪连连点头,视线黏在那灰兔子身上,却好似瞧见了一盘油光红亮的兔子肉,亮晶晶的,“对啊!□□甚是好吃,尤其是山里的野兔子,肉质紧实,会更好吃些!” 祝允澄险些哭出来,“不,不养着吗?” 哪有人看见兔子会想着红烧的?! 不都是青菜萝卜好生喂养着的吗! 沈兰溪还是不是女人! 沈兰溪听出些许不对,一抬眼,对上他委屈的视线。 她眨了眨眼,又转头看向元宝,后者一副要流口水的馋嘴样儿。 没错啊!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要……养着吗?”沈兰溪不确信的问面前的小儿郎。 祝允澄抠抠手指,静默半晌,言辞委婉,又透出些委屈:“它好好的,我都没用弓箭射,足足逮了小半刻钟,用网兜的。” 他说罢,又小声补充一句,“况且,它虽是丑了些,但也是一条生命……” 沈兰溪:“……” 这是菩萨转世吗? “晌午吃了什么?”沈兰溪忽的问。 祝允澄不解的瞧她,似是疑惑她记性怎么这般差,刚要开口忽的反应了过来。 沈兰溪瞧他神色转变,又道:“那鱼也是你亲手钓的不是?” 祝允澄不吭声了。 沈兰溪欺负小孩儿从不手软,用他方才的话堵他,悠悠道:“那也是一条生命啊,更何况,那些鱼还不丑呢。” 祝允澄:“……那,那我日后不吃鱼了。” 沈兰溪咬了块点心,颇有闲情逸致的逗小孩玩儿,“小猪被杀之前也很可爱,小时候粉粉的一小只,长大了就变得白白嫩嫩的了,还有你身后那几只山鸡,不也是生命?” 祝允澄咬了咬唇,憋了又憋,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喜欢吃肉…… 沈兰溪就着他纠结又无助的表情,慢悠悠的把一个绿豆糕吃完了,拍了拍手指上沾到的点心屑,这才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话虽是残酷了些,但这世间如此,小到你今日带回来的山鸡、兔子,大到几个王朝的更迭。” “今日这只兔子得你慈悲心肠护着,你愿意养便养着,便是山鸡猪羊,你愿意养着什么,旁人也管不着,你父亲教你仁义之心固然好,但这不必为着这是一条生命便禁忌,世间自有其运转规则。” 祝允澄嘴巴张圆,吃惊了好半晌,呐呐道:“你竟像是读过书的……” 沈兰溪:“……” 她不仅读过书,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呢! 沈兰溪赠了他一个白眼儿,吩咐人把那几只山鸡清理一下,等会儿调了酱汁烤着吃。 “诶,那只彩色羽尾的留下,养着玩儿吧。” 元宝:“……是。” 她家娘子何时喜欢养山鸡了? -- 翌日晌午,马车在府门前停下,沈兰溪被元宝搀扶着下了马车,活动筋骨似的伸了个懒腰。 祝允澄瞧见她那一副要去作战的架势,疑惑的挠了挠脑袋。 披着大氅落后一步的祝煊倒是眼角动了下,无奈的笑了声。 “父亲。”祝允澄翻身下马,随在他身后。 “嗯,进府吧。”祝煊淡淡说了句,抬步跟在那抹靓丽的身影后。 沈兰溪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女婢,大步流星的进了门,径直往老夫人的主院儿走。 几步路硬生生被她走出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来,后面的祝煊瞧得好笑。 一进院子,不等婢女上前行礼,沈兰溪便扑通一声跪下了,跪的笔直又刚烈。 那女婢吓了一跳,脚步踟躇着不知该不该上前。 “劳烦这位姐姐通报一声,二娘来请罪了。”沈兰溪一脸严肃与悲戚道。 女婢:“……” 后面的父子俩也被沈兰溪的动静惊得一滞,祝允澄傻眼的瞧着她这出不知为何。 祝煊倒是清楚些,与那女婢道:“你去做事吧。” 说罢,他脚步稳健,带着那一步三回头的儿子步入了屋里。 “祖母。” “曾祖母。” 老夫人瞧着下首行礼的父子俩,和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