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洲揽住他的腰,抽动缰绳,“绕着院子跑有什么意思?我们出去逛一逛。” “你忙完了?” “忙是忙不完的,但玉儿不能不陪。” 林羡玉立即向后仰倒在赫连洲怀里,全身心都是依赖,他转过头,眼巴巴地望着赫连洲,收起委屈,说:“我想去市集玩。” “好啊。” “还想找一个毡帐,躺在里面看月亮。” “好。” 他们往市集的方向骑,路过了长街,路过了宽阔的马场。微凉的晚风吹拂而来,赫连洲怕风沙迷了林羡玉的眼,一路上都用手遮挡在他的眼前。林羡玉时不时回头看他,赫连洲问:“玉儿怎么了?” 林羡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他想起了爹爹信里的话:在那边可吃饱穿暖?可受二皇子苛待?可曾受辱? 他在信中回:爹爹,娘亲,说出来恐怕会让你们不敢相信,我在这里过得很好,经历了很多,还遇到了心悦之人,这个人是赫连洲,他从我的噩梦变成了美梦。 林羡玉讷讷地说:“白玉跑得太快,把我的心跑丢了。” 赫连洲顺着他的话问:“丢到哪里了?” “在你那里。” 赫连洲愣了愣,旋即笑出声来,低头咬了咬林羡玉的耳尖,“你啊……” 林羡玉不知道赫连洲为什么笑,这是他刚刚真实的念头,这感觉真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像是风吹动幡帘,乱了道心。 他甚至觉得,如果今晚赫连洲还想试一试,他愿意再忍一忍,除非疼得厉害。 反正他不会哭着踹开赫连洲了。 第61章 赫连洲回来得迟, 晚市已经到了热闹的尾声,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沿街的几家烤饼铺子正在收拾桌椅。 虽然冷清, 也算安静。 赫连洲将林羡玉抱下马, 等他平稳落地,再将白玉交给一直跟随他们的近卫。 一夜之间的风云变幻, 只在朝野中掀起轩然大波,每天为了生计奔波的百姓们并不知晓, 他们平静地过着各自的生活, 只有消息灵通的人隐隐听说了昨日太子逼宫, 怀陵王为了救主, 领兵围剿金甲营,大获全胜。 从酒楼里走出来的男人脚步虚浮, 被友人扶着往前走,醉醺醺地说:“……如果怀陵王继承大统,那是好事, 是好事……” 林羡玉耳朵尖,听见了这句话, 嘴角立即翘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赫连洲面前, 模仿着男人的语气:“是好事!” 赫连洲牵住他的手:“什么好事?” “老百姓夸你呢,他们说由你来继承大统是好事。” 赫连洲只是淡笑。 今天他将惠国公送进了刑部大牢, 风声一出,太子党羽瞬间人人自危, 乱作一团,纳雷拿出前些日子他和兰殊调查枢密院时发现的几桩旧案, 里面牵扯了太子党里的一群重臣。赫连洲顺势交给枢密院,让他们自行裁夺。 自知罪孽深重的,投案自告。 利益纠葛甚少的,送来了名贴。 原本看起来密不可分的太子党,在赫连锡死后迅速瓦解,四分五裂,相互攻讦,闹出各种各样的笑话。 赫连洲并不痛快,只觉可悲。 他在边境浴血奋战的那些年里,前朝就是被这些贼官贪吏牢牢把控着,北境如何能不乱?百姓如何能不受苦? 他眉头紧锁,可林羡玉晃了晃他的手。 “都出来玩了,不要不开心。” 他低头望向林羡玉,林羡玉朝他笑。 林羡玉一笑起来,眼睛就变成弯弯的小月牙,眸子又亮如星辰,偏偏这双顾盼生辉的眸子还落在赫连洲的身上,满是担忧关切。 赫连洲下意识俯身去亲他,被他躲开。 林羡玉脸颊泛红,嘟囔着:“你想干嘛?街上还有人呢。”然后慌忙背过身去。 以前还懵懵懂懂的时候,他天天往赫连洲身上粘,现在情窦初开了,才知道害羞。 他拖着赫连洲往街上走。 现在只剩一家烤饼铺子还没走。 林羡玉突然馋了,跑过去买下了最后两块羊油烤饼。掺了羊油的面饼,包上羊肉糜和葱花,压成圆饼放进土炉里烤,隔了好远都能闻到浓郁的香味。林羡玉捧着两只用油纸包好的小饼,回到赫连洲身边,“我们一人一个。” 赫连洲接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林羡玉吃。 因为是最后两只饼,烤的时间有些久了,表层很脆,林羡玉刚咬了一口,表层就瞬间裂开,酥脆的饼屑扑簌簌地掉到地上,林羡玉动作一顿,差点哭出来,把饼举到赫连洲面前,控诉道:“脆皮都掉光了。” 明明是很小的事,林羡玉做出来就格外讨喜,赫连洲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直把林羡玉看得头皮发麻,不明所以,刚要开口,赫连洲就把自己的饼递上去,和林羡玉交换,笑道:“我吃你这个。” 林羡玉毫不犹豫地做了交换。 幸好,第二块烤饼的脆皮保留了原状,林羡玉心满意足地咬了两大口,又看到不远处的商贩拖着一车的酒朝这边走过来。他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把剩了一半的饼塞到赫连洲手里,忙不迭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他又抱着一囊壶的酒跑了回来:“这是马奶酒!你喝没喝过?” 赫连洲失笑:“玉儿,我在这儿生活。” “也对哦。”林羡玉差点儿忘了,他用力拧开囊壶的盖子,凑过去闻了闻,那味道又烈,又有股浓香。 他问赫连洲:“我喝了会不会醉?” 赫连洲说:“可以尝一小口。” “那我要尝一大口。” 林羡玉偏要和他反着来,慢慢捧起囊壶,浓白的马奶酒顺着壶颈滑入口中,林羡玉不能适应那醇厚浓烈的味道,一下子呛住了,咳得小脸涨红。赫连洲立即对身后的近卫说:“把我的水囊拿来。” 酒囊换作水囊,林羡玉用水漱了口,晕晕乎乎地发了会儿呆。 两腮泛红,眼神微散。 身子还一个劲地往赫连洲身上贴。 赫连洲顺势把他搂进怀里,抚着他的后背,笑道:“别人是一杯倒,我家玉儿是一口就倒。” “你笑话我!”林羡玉揪住赫连洲的衣领,气呼呼道:“我在家里是能喝酒的,我可以陪我爹爹喝三杯杨梅酒呢!” 赫连洲俯身亲他。 只碰了碰他的唇。 林羡玉像是更醉了,两腮的晕红迅速染到耳根,抿了抿唇,然后一头扎进赫连洲的怀里,闷声说:“都怪这个酒。” “嗯,都怪这个酒。” 林羡玉把脸埋在赫连洲的肩头。 “玉儿,要不要我背着你?” 林羡玉立即抬头:“要!” 赫连洲于是转过身,林羡玉立即趴到他的背上,赫连洲轻轻松松地就将他背了起来,两手托着他的膝弯,继续往前走。 此时街上已经没有人了,但灯笼还亮着,应该是赫连洲提前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