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悲欢离合,难说得很。”
箫娘忙捂他的嘴,“别瞎说,快啐出去!”
席泠笑得振动胸怀,将她揽进怀里,朝窗外“呸”了两下。箫娘志得意满,在他怀抱里转眼,那轮水中月又重新汇拢,安定。
箫娘是第一次以局内人的身份置身繁荣昌盛的秦淮河,可置身其中,又觉漫天的笙弦繁管仿佛都与她没关系。
她只觉得,她是这条古老的河,见证过无数衰败与兴盛,楼宇倒了又立,天晴了又雨,没完没了的游人船舸经过她,但始终陪伴她的,只有这轮千年万年投映的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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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唐李商隐《月》。
第56章朱门乱(六)
没几时夏残秋至,秦淮河终难幸免一场灾,江水倒灌,一连淹了临岸几条街,以至游人不便,好些铺子关了门,街上落魄萧条了好些时日。
脚不染尘的达官显贵自然不大在乎,横竖出门不是坐轿就是马车,难见脚下泥泞。可席泠连匹马也不乘,见天风里来雨里去,时时踩得一脚黄泥归家。
箫娘心疼,撅着嘴劝他,“买匹马嚜,当个官也当得窝囊,又不是多少银子,咱们家又不是买不起。”
他却笑说:“买了养在哪里?咱们家连个马厩也没有,你是嫌给我洗鞋麻烦了?”
“那里!”箫娘往性树底下一指,“在那墙根底下搭个马棚,我喂它!”
席泠只是笑,回屋里换了干净鞋袜,出来见她还在怄,气鼓鼓在石案上支颐着下巴。他走过去,俯下腰亲在她腮上,“又生气了。不是嫌麻烦,不与百姓一路走,怎知百姓苦?”
“我还苦呢,谁管他们?”箫娘翻翻眼皮,带着气烧饭去了。
须臾听见敲门,是隔壁何盏使唤小厮来请去吃新到的螃蟹。箫娘乐得丢下锅灶,换了身衣裳喜滋滋与席泠一道过去。何盏与席泠只在院内卷棚里吃酒,箫娘则与绿蟾在屋里摆席。
绿蟾经这一夏瘦了两分,愈发显得清丽动人,朱唇一弯,既有妇人的婉约,又还带着未出阁时姑娘似的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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