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迅速跳下车去,摔在地上。 折竹将他扶起来,听见身后的动静,他立即带着梦石后退躲过那刀疤男人的刀锋,又松开梦石,朝前一个腾跃刺向那人。 剑刃击中钢刀的声音清晰,擦出极小的火星子来,刀疤男人被这少年的内力震得双手与胸口都有些闷疼。 他心中惊骇起来,黑巾下裹住的脸已经发白,嘴里更是浸了血味。 折竹敏锐地觉察出他的退意,他面上不显,手中的剑招却更为凌厉发狠,刀疤男人避无可避,想跑却被一剑刺中了腿骨,他吃痛一声,下意识地朝少年挥刀。 哪知这一刀竟真在少年后背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刀疤男人愣住了。 他这般胡乱的一刀,这少年怎么可能会躲不过? 他对上那少年一双漆黑,幽冷的眸子,只觉察出他唇角隐隐的一分诡秘的笑意,他尚未来得及反应,少年柔韧的剑锋已割破了他的喉咙。 其他黑衣人只余下两个活口,但梦石还没来得及盘问,那两人便咬碎了牙缝中的毒,死了。 他回过头来,正见折竹立在那里,剑锋滴着血珠,而他后背则是一道狰狞的伤口。 “折竹公子!” 梦石慌了神,立即上前去扶住他。 姜缨未料折竹出去这一趟回来便带了伤,他忙着帮折竹清理伤口和止血,又懊恼道:“属下应该跟着公子去的。” “此事全怪我,今夜的那些人都是冲我来的。”梦石看着姜缨替趴在榻上的少年上药,在旁说道。 “你知道是谁?” 折竹半张脸抵在软枕上,没什么精神似的垂着眼。 “只怕是商息照。” 梦石提及此人,神色发寒。 折竹对他们皇家的事情显然没多大兴趣,也不再多问,只道:“今夜的事,你不要告诉她。” 他的脸色苍白,声线有些低哑:“你只需要告诉她,我们的计划很顺利,我很快就能接她出来。” 梦石点点头:“好。” 梦石走后,姜缨将煎好的药汤端入屋中,见折竹喝了药,又吃了一颗糖丸,他便问:“公子,到底是何人?竟能伤你?” “他原本伤不了我。” 折竹咬着糖丸,说。 “那您怎么……”姜缨一头雾水。 “梦石与我之间的情分可没有那么牢靠,”折竹扯唇,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掩他眼底晦暗的神光,“毕竟上次我已向他坦诚我救他实为算计。” 他至少要让梦石以为这一回是真心搭救。 “您是担心他会生变?” 姜缨满脸惊愕。 “他对簌簌的情义不似作假,但对我却有绝对的警惕。” 折竹没什么血色的唇微弯,“我总要确保万无一失。” 在商息琼在往生湖祭奠蕴宜一事中,他便已经知道梦石已不再对他与商绒毫无保留,他陷于欲望之地,自然也变得有所求。 商绒替商息琼顶下私祭亡灵的罪,但此事却并没有被告发至皇帝面前,那时折竹便知,梦石还是不愿伤害商绒的。 但他屡屡言语上的试探却令折竹警觉。 梦石是多疑的,他心中藏的事未必不多。 他一直装作不知,便是为了蒙蔽梦石,让梦石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并不在乎他那些争权夺利的事,如此一来,梦石才会真正对他放下戒心。 毕竟,人一旦有了心心念念的利益,便是极易生变的。 “公子,那若是梦石真的……” 姜缨还是有些担忧。 “且不说以后,至少如今他是真心要助簌簌脱身。” 折竹隽秀的眉眼凌冽,隐隐扬唇,“但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会只留一条后路。” 姜缨忽的想起来他们离开蜀青前,梦石在竹林里杀掉的那个贩子。 那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人贩子。 真正拐了梦石女儿的贩子已经被他们前一夜给杀了,那个死在梦石手里的人,其实是淳圣帝还是郡王时,在南州的一名随侍。 这少年一向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他会留在身边的人,他必是要用尽一切手段查个底掉的。 这么一查,便查出了那名归乡养老的随侍。 凌霄卫追查那随侍的下落至今,便足以说明,那随侍知道一些不一般的事。 若是梦石对明月公主,或对折竹起了杀心,那么梦石杀害那名随侍的证据便会送入皇宫。 即便是失而复得的儿子,若因知道母亲之死的真相而起了反心,那皇帝也应该不会姑息吧? “只要他不伤簌簌,我自然也会让他好好的,他要我替他去找商息照手上的东西,我也会替他找。” 屋内昏暗的烛火映照少年苍白的面容,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冷漠又残忍,走一步算三步。 “未雨绸缪,并非坏事。” 第75章 星罗观 商绒搬入凌云阁暂居, 鹤紫等纯灵宫的宫娥并不能入凌云阁,她的衣食起居都由阁中的女道士负责。 这也算是商绒的目的之一,避开鹤紫等人, 便也等于避开了荣王妃。 但如此一来, 梦石也少了很多机会来见她。 能自由出入凌云阁的,唯有作为商绒的老师的岑照。 八月中旬,玉京一年中最为酷热的时候已经过去,近来连着下了好几日的秋雨,一日比一日凉爽。 “公主, 今日大殿下只怕是不能来了。” 一名女道士从雨雾朦胧的廊上走进来,俯身行礼。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商绒握笔的手一顿, 抬起眼看她。 “今晨早朝时, 二殿下上奏,他在往生湖中发现了一个溺死的婴孩,细查下去, 他便发现那婴孩是摘星台道士与宫娥媾和所生, 陛下龙颜大怒, 要大殿下与二殿下一同彻查宫中所有与宫娥有染的道士。” 女道士面露惶惶之色。 无论是摘星台的男道士还是凌云阁中的女道士都同出星罗观, 她自然也有兔死狐悲之感。 今日陛下连凌霜大真人的面也不见了。 “你去吧。” 商绒点点头, 搁了笔。 女道士垂首, 迈着极轻的步子走出门去。 室内只余商绒一人, 她垂眼看着写满字痕的宣纸, 片刻后, 抽出那张藏在底下的字条来。 她还没来得及折成蝴蝶的形状。 用帕子裹着把手, 商绒将茶壶拿下来, 随即将字条扔进炭火烧红的风炉里, 短暂的火光燃烧起来, 她重新将茶壶放回风炉上。 案上的典籍堆成了山,她却没了整理的心思,秋雨绵密,在窗外滴答脆响,商绒的下巴枕在手背上,盯着茶壶里冒出的热烟。 昏昏欲睡之际,门外传来一名女道士的声音:“公主,凌霄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