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栀栀在画舫上歇了一晚,次日便跟着裴沅祯回府了。 方月没去画舫,不知昨晚在画舫的情况。回来的一路,她高兴地说起这次出游的事,末了,还递了包桂花给她。 沈栀栀不解:“这是什么?” “姐姐忘了?”方月说:“昨日姐姐在后山看见许多桂花树,便吩咐我摘花瓣给你。” “哦。”沈栀栀想起来了。 此前一心想讨好裴沅祯,昨日见桂花开得好,便想着不用花钱做些桂花糕挺好。 方月倒是提醒了她,她的钱还在裴沅祯那呢。 经过昨夜,沈栀栀更加坚定了要尽早离开裴府的决心,只不过在此之前得想法子把钱讨回来。 遂,沈栀栀重新打起精神。 回府后,沈栀栀一股脑钻进小厨房,继续捣鼓她的甜食去了。 她从大壮那借的钱还剩下点,花几个铜板买了些糯米和白糖,又跟刘管事讨要了些油和香料。 就这么在小厨房忙碌了一下午,总算做了份像模像样的桂花糕出来。 稍加打听后,得知裴沅祯在清风阁。 清风阁就在明辉堂的西边,从小跨院过去也就穿过两条回廊。 她过来,侍卫并没拦着。也不知从何时起,整个府上的侍卫待她皆很客气。 裴沅祯喜静,一路走来,除了门口有几个侍卫,进了清风阁里头便再没见任何人影。 沈栀栀想起第一次来清风阁的时候。彼时是傍晚,也是这般静悄悄,进门还被阮乌吓了一跳。 而裴沅祯,就坐在...... 她视线不经意望过去,却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院外坐着个人。 那人一袭浣花锦道袍散漫地坐在石榴花树下,一坨雪白靠在他的膝上。 而他,正在悠闲地......撸狗。 摇椅轻晃,他柔顺的墨发也跟着飘荡。 沈栀栀暗暗羡慕,一个男人的头发居然长这么好。发量多不说,还漆黑油亮有光泽。 他闭眼仰靠着,夕阳洒落,给他周身镀上了层柔和的色彩。 若昨晚没亲眼瞧见他狠厉的一面,此时此刻,沈栀栀必定相信,这个男人简直就是话本子里温润公子的最佳形象。 许是察觉到她过于直白的视线,摇椅上的人突然睁眼。 “看什么?” 沈栀栀一怂。 脑子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卡住,鬼使神差冒出句:“看、看美男。” 第13章 沈栀栀一怂,下意识就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 裴沅祯怔了怔,像是没听清。 又或许,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说如此轻佻的话,以至于未能确信。 他又问了遍:“什么?” 沈栀栀也察觉自己说漏嘴了,忙捂住嘴巴,支吾道:“没什么。” 她讪讪地提了提手上的食盒:“大人,奴婢给您送桂花糕来了。” 裴沅祯淡淡瞥了眼,继续转过头去撸狗。 沈栀栀绕过玄关,小跑着来到他跟前。 “大人,这桂花糕用的桂花是奴婢在别庄后山摘的,新鲜极了,软糯香甜,很好吃哦。” 她特地把“甜”字说得又重又长,观察裴沅祯的反应。 果然,裴沅祯动作矜持地停下,闭着眼道:“放下吧。” 这意思是撵她走? 沈栀栀心想,她这次来就是为了讨钱的,走了还怎么讨钱? “怎么?”裴沅祯问:“还有事?” “奴婢......”沈栀栀犹犹豫豫道:“奴婢想问......” 裴沅祯掀眼,平淡的目光带着些上位者气势。 沈栀栀那句“我的钱大人何时还”卡在喉中,灵机一动,说:“大人有所不知,奴婢做的桂花糕与旁人的不同,吃的法子也不一样。” “哦?”裴沅祯懒懒地应声:“有何不一样?” 沈栀栀一本正经地说:“是这样,这桂花糕需得蘸着蜂蜜吃才有滋味。” 反正都是甜的嘛,无所谓,沈栀栀想。 裴沅祯视线落在食盒中简简单单的桂花糕上,那眼神分明是看出了她在胡说八道。 “既如此,为何不带蜂蜜过来?” “哎呀——”沈栀栀两掌一合,故作为难道:“奴婢是想带来着,但是......奴婢手上没钱。” 裴沅祯静默了下,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带蜂蜜与你是否有钱有何干系?” “大人这就不知道了。”沈栀栀说:“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婢女,蜂蜜如此贵重之物,哪是奴婢能随意得的?自然得花钱买啊。” 沈栀栀暗暗为自己的聪明鼓掌,你看,话头不就来了吗? 她盯着裴沅祯的动作,见他抬手捏了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然后慢条斯理地嚼。 吃完一块,又拿了一块。 沈栀栀有点急...... 你问啊,你继续问啊。 她就等他下一句话,好提挖钱的事。 然而,裴沅祯压根儿就没接招。 眼见他三两下就要吃光,沈栀栀急上心头,想也不想就上前拦住。 “大人!” 裴沅祯一顿:“做什么?” “奴婢......奴婢觉得大人不妨用蜂蜜蘸着尝尝,滋味真的很不错。” “是么?”裴沅祯半信半疑。 少顷,吩咐道:“去,弄一碗蜂蜜过来。” 他话音才落,屋檐下突然就冒出来个人。 沈栀栀纳闷地四处看了看,心下奇怪,这些人是从哪蹦出来的? 侍卫去拿蜂蜜了,沈栀栀杵在那干等,袖中的手指搅啊搅,绞尽脑汁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讨钱。 看裴沅祯这样子,分明是清楚自己的来意,但他故意装作不知。 他一个大男人,堂堂大曌首辅,坐拥金山银山,却把着她一个婢女的几两银子不放,好意思? 沈栀栀腹诽,面上就不怎么藏得住。 裴沅祯只需一眼,就能看穿。 也不知为何,他今日心情好,就想逗逗这个小婢女。 “糕点做得不错。”他说:“该赏。” “赏?赏......什么?”沈栀栀眼睛又亮起来。 裴沅祯,堂堂大塑首辅,坐拥金山银山,随随便便一赏应该有很多钱吧? 想到此,沈栀栀压着欢喜,忙行了一礼:“多谢大人,奴婢伺候大人是应该的,哪敢邀功讨赏?” 裴沅祯笑了笑,倏而问:“听你说话,像是读过些书。” 沈栀栀点头:“奴婢小时候家中还算宽裕,上过几年私塾。” “会认字?” “认得些。” “会写字?” “也会的。” “唔....” 问完这些,裴沅祯闲适地向后一靠,又闭上眼。 ? 沈栀栀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