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先坐客厅,给人倒上两杯热水。 秦槐笙翘着二郎腿,倚在沙发里,目光戏谑看着秦彧握在杯壁上的手指,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呦吼,”大少爷颇为轻浮,“小阿彧,真让我弟拱了啊?” 秦彧对这不得体的措辞微微垂眸,笑得温和:“这话让先生听了,他要不开心。大少爷谨言。” 秦槐笙很习惯自家弟弟这家臣油盐不进的样子,先前见一次调戏一次,都没能从他脸上诈出除了这么个笑容外的第二个表情,至今也是如此,闻言没趣地撇了撇嘴,也懒得继续逗这么个已经明确被秦漠炀盖过戳的人,翻出手机打起游戏来。 秦彧其实搞不太懂先生和两个少爷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虽说似乎总是副嫌弃的样子,平日往来也不多,但他总莫名感觉这三人其实是很亲近的……话说起来,大少爷和二少爷之间也是这样,如果真正相看两厌,真的会拌嘴拌得起兴吗? 见到秦槐笙,毕竟是同一个娘生出来的亲兄弟,秦漠炀神色比上次见到秦流漳时显得缓和许多,甚至礼貌叫了声“哥”。 但下一句就开始不对劲:“你好好的来安州干什么?” 秦槐笙摸着自己耳钉,懒洋洋没个正型。 “还能因为什么,来看看我全新上位的弟妹呗。”他瞥了安静站在秦漠炀身后的秦彧一眼,笑得不怀好意,“你家媳妇儿地位这么低,坐都不让坐啊?” “……倒也不是。”秦漠炀面无表情。 平时秦彧和他不怎么在意这种问题,怎么顺便怎么来,站着坐着跪着,什么情况都有。只是秦家人见面时,秦彧习惯侍立在一旁,脑子里就没跟着一起坐这么个概念,秦漠炀一时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秦槐笙这家伙,攻击性忒强,上来就往痛点戳。 “哼,情侣小情趣……”秦槐笙摇头,“改改这习惯,当上太子妃还总跟个下人似的,别让外人看笑话。” 就这么一会儿,秦槐笙嘴里对秦彧喊出来三个叫法了,秦彧想忽视都难,有点难以理解,大少爷就这么简单地认同他和先生的关系了吗? 秦漠炀向他微一抬手,他坐到秦漠炀身侧,与人短暂对视一眼,没看出什么情绪。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语言组织这么有灵性。”秦漠炀对秦槐笙说,“弟妹、我媳妇儿、太子妃……行了,跟以前一样称呼就好——只是变个关系,又不是变了个人。” “好的,亲爱的小阿彧。” “嘶。”秦漠炀侧头,“他都是这么喊你的?” “……我没应过。” 事实证明,大少爷和二少爷这两个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分寸感可言。后者敢当着秦漠炀的面假意偷亲秦彧,前者明知两人确定了关系还要喊亲昵的称呼,秦彧眼看自家先生又要被他的混账哥哥气成个河豚,无奈地暗暗收紧了两人交握的手指,企图做以慰藉。 “总之呢,”秦槐笙向身侧秦宙招手,秦宙便奉上个小小的盒子,他接过来,随手抛给对面的弟弟,“反正是跟你彻底绑定了没错吧。拿着吧,母亲给阿彧的礼物——老爷子说要下次见面再亲手给,就不让我捎带了。” ……嗯? 秦彧全然怔住了。 他抬眼去看自家先生,对方却一点意外神色也没,好像完全预料到家里众人对此不会有半点意见。秦漠炀从容接了盒子,转手交给他,若无其事继续和秦槐笙聊天——大体内容是秦槐笙看上个安州大学的美女副教授,打算混进安大当个导员,先提前过来熟悉熟悉城市环境,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待在安州。 秦槐笙和秦流漳身上都有着这种奇妙的气质,自由而浪漫,会为了看一副画而飞越半个地球,会为了一张照片而对某人一见钟情、义无反顾来到一个几乎陌生的城市生活。 比起两个毫无重任负担的哥哥,秦漠炀要顾虑的就有太多。 秦槐笙兴致勃勃讲了自己的构想,话题一转,问道:“哎,你生日也快到了吧,打算怎么安排?” “原本打算这几天多赶赶进度,把当天给空出来……”秦漠炀看着秦槐笙,缓缓眯起了眼睛,“不过既然你来了……” “再见!”秦槐笙果断起身。 …… 秦槐笙没什么开疆拓土的商业天赋,但临时做两天守成君主还是没问题的,找到了靠谱的免费苦力,秦漠炀心情颇佳,抓着秦彧手腕给他戴上嵌了圈红玉的细金镯,点头评价:“不错,衬你。” 他抬眼,看着从刚刚开始就有点走神的小家臣,俊美脸上露出点隐约笑意,凑近道:“阿彧,你好像有很多问题想问。” 确实。 秦彧有的不仅是疑惑,他甚至觉得自己早在很久以前就陷入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梦。那个戴上戒指的烟花夜,或许再往前,从先生把他压在镜前低声哄着娶他,又或者从先生陪他去看电影、在商场人群中拉住他的手……索性再早到他第一次被先生按在身下打开身体,灼热的吻烙在肌肤,从那时起他就进入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有一天会由一个普通家臣登堂入室,得到先生的宠爱喜欢,得到先生所有家人的接纳承认吗? ……太过大胆了吧。 “为什么……大家好像都承认,先生会和我在一起了。” 秦漠炀拉过他的右手,两人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闪着碎光,秦彧这些天盯着这戒指看了太久,闭上眼也能将之临摹得分毫不差,他想,如果是做梦,应当不会有这样过分真实的细节的。 “我说给你名分,”秦漠炀指尖摸过戒指,“你以为只是哄你吗?” “……” “我认定的事,没人敢阻拦。”他说,“我若只是睡你,他们只会当我在玩玩;但看到我给你戴上对戒,不需要多说,他们就明白我在来真的,不会对此产生半点质疑……” 秦彧眼瞳微颤,隐隐知道秦漠炀下一句会说什么,他与人对视,那人黑眸平静,声音沉如深水。 “现在,有质疑的似乎是你——” 他搂住秦彧腰身,把人扣在自己腿上,止住家臣一切动作,“乖一点,别让我生气。” 秦彧不敢乱动,轻轻喊他:“先生……” “声音在发抖。”秦漠炀叙述这个事实,“阿彧,你在害怕什么呢?” 秦彧低头躲过男人仿佛能将人灵魂都看透的目光,张了张嘴,心里净是凌乱破碎字句,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男人手掌在后腰摩挲,指腹慢慢在腰侧那枚刺青处打转,激起静电般的战栗。 “我只是……”秦彧闭了闭眼,“不太明白,先生。” “嗯。”男人示意他继续说。 “我不清楚我有哪里值得先生……这样喜欢,甚至还,公之于众?” “当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