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叶琼棠显得很淡然,抽了几张纸巾吸水,“这里那么多病人在呢,有什么情绪你忍忍,等下我跟你细说。” 于鹰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很快将情绪调整了回来,他将杯子扶正,说了句“出去说”,便率先朝着门口走去。 叶琼棠也跟着起身,隔着桌子拍拍若秋的肩膀,“你先看看这些画材合不合心意,不合适的我再给你换。” 若秋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惊喜来得太突然,也太奇怪,他还没法分析出叶琼棠的意图,也不知道于鹰情绪为什么会转变就被岩彩带来的希望包围,生命力的光亮在就像注入了能源,一点点跳动起来。 他迅速将画材取出,依次在桌上摊开,随后先打开了颜料盒子。 叶琼棠买的岩彩不像他在画室用的玻璃瓶装剂量大,都分成了类似于试管的小包装。 查看颜色的时候,一支红色颜料滚落在了桌上,若秋伸手把这管不听话的颜料按住,翻开一看,是辰砂这个颜色。 瓶中跳跃的红色粉末像是闪烁的危险信号。 若秋眯着眼注视着这个红色,大脑接通了一些忘却的记忆,恍若年老失修的电视从花屏变得逐渐清晰,有一个声音在脑海响起。 【你觉得我是什么颜色?】 他发现自己忽然置身于茂密的树丛中,天空下着大雨,面前的男人拿着把生锈的钥匙,在“咔嚓咔嚓”开门。 那是一栋山间小木屋,门老旧到半天都打不开。 【你留学这么多年,我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那个男人打开门,把他带到房间里,指着散落在地上的一堆画材说: 【你不是喜欢画岩彩嘛,你看,我材料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跟着我,我天天让你画。】 屋子里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血腥味,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被抓住了手腕,他看向边上的人,那人脖子上是张牙舞爪的刺青…… “叶姐每次来这里感觉生活都改善了。” 大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若秋一下回了神,发现手中的颜料管已经被握得温热。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拿着颜料管反复地看。 大叔坐到了身边,依旧拿着他形影不离的字帖,“话说叶姐平时在主院待的多,这边很少来。” “主院?” “在市中心,这里是分院,病人的病情都比较难恢复,需要长期疗养。” “这样啊……”若秋漫不经心地回着话,原来自己是属于难恢复的那种……怪不得做了MECT之后,他依旧徘徊在时不时就要发病的边缘。 刚才想起的记忆,若秋只觉得浑身不安,头晕手发麻,他一手整理着自己想用的颜料,一手撑着额头,缓了半天头晕没缓过来,反而越渐厉害,变成了头疼。 昨晚好不容易在于鹰的缓和下平复的情绪又开始翻搅。 若秋暂停了整理颜料,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索于鹰,又想起于鹰刚才出去了,只好集中精神,转而先铺纸。 画纸摊平到了桌上,记忆片段中的人又一次跃然纸上。 若秋反复按压太阳穴,脑海里的画面快速拼凑,他记得他们好像吵架了,吵得很厉害,那个男人扇了自己一巴掌,他摔倒,颜料瓶也跟着碎了,玻璃渣刺进了肉里,他却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鲜血直淌到了那些准备好的纸面上,男人见着血,却越来越兴奋,向他扑来…… 一个阴影投在了纸面。 若秋浑身颤抖了一下,抬起头。 于鹰站在桌子对面,挡住了窗边的自然光,神情严峻,就跟监考的考官差不多,正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 若秋用双手按平画纸,拿起一旁的桃胶,抬头一看,于鹰还是站在原地审视着他。 “怎么了?”若秋放下手里的桃胶,好声好气地问他,“你这样看着我没法集中注意力……” “岩彩画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有了。”于鹰没等他说完话,开口就是一句最后通牒。 “为什么?”仿佛浑身接了盆冷水,若秋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面前的颜料盒。 “没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可是这是叶姐刚给我的。”若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如此冷漠,把手中的颜料盒抱得更紧了。 于鹰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没出声,手却逐渐攥紧,看着像是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若秋不忍看着他那么难受,不顾休息室还有周围的人,缓缓站起身,讨好似的双手环上于鹰的腰际,抱住了他。 “我已经很久没有画画了。” 熟悉的味道,安心的温度,内心的躁动被渐渐平缓,若秋缩紧手臂,一点点解释给于鹰听, “如果一直不画,就不会有灵感,手也会生的,你放心,我绝对会每天好好吃药,我可以边治疗边画画,我……” “我已经说过了,不行就是不行。”于鹰抓着手臂把他扯开了。 短暂的温存在瞬间消失,若秋的手落了空,于鹰生硬的回答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懵在原地,视线触到了于鹰的眼睛,于鹰的眼神分明在质疑他,就和第一天见面时他质疑自己没有吞药一样。 这是他刚才还想互相给予慰藉的人,这个眼神刺痛了心。 他松开手,后退了一步,于鹰想伸手捞他,他又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跑。 离开休息室的时候,有人扯住了他的胳膊,他回头,看到是叶琼棠拉住了他,叶琼棠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容,“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人,是不是于鹰那小子欺负你?” “叶姐,我人难受,先回病房了。”他摇摇头,挣脱开手臂,径直往病房跑去。 他没有说谎,是真的难受。 但他清楚这不全是于鹰的缘故。 自从想起那个刺青的男人之后,自己的情绪就异常波动,好像身体在发出警告,让他远离那一片记忆。 若秋跑回到病房,趴到洗手台上把早饭吐了个干净。 头一阵阵地疼,身体也跟着像是要被压垮,那不是自己的意志能控制的,昨晚的发病或许是一个征兆,或是一个提前的预警。 他想哭,但又哭不出来,只能弯着腰干呕。 呕了一阵子,身体好像得到了发泄,短暂地静了下来。 水龙头放出的水汩汩流淌。 若秋接了捧水漱口,撑着洗漱台站了会儿,摸索着墙壁,一步步弓着背走出洗漱间,于鹰刚回到病房,他差点撞上,连忙后退了一步。 “叶姐说你人难受,怎么了?”于鹰向前了一步。 “我没事。”若秋退了一步,退回到洗漱间里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意志力支撑着身体站着,他居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