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蛤粉是一种用蛤蚌壳磨成的白色粉末,可以用作颜料。 第九章 深红 每一秒都是地狱,如果现在有一个可以立即选择死去的选项就好了。 去医院的路上,若秋不止一刻这么想着。 他站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界,全身的肢体都不听反应,也包括意识。 就像站在海中央的礁石上,周围都是即将涨上来的海水,他不知所措,也无能为力,只能蜷缩起身子,企图用这个带着自我保护意识的动作改变现状。 然而并不能,海水弥漫,浸透他的双脚,身子,脖颈。 恍惚间,他听到了于鹰的声音。 “医院到了。” 车子在一个猛烈的急刹车后停了下来,于鹰很快下车,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抱住我的脖子。”面前的人俯下身,身子被整个圈住,若秋说不出话,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瘫痪了。 “抱得住吗?”于鹰又问了一遍,若秋拼命点了点头,努力伸手抱住于鹰的脖子。 于鹰一手将他拦腰抱起,用脚踹上了门。 周围的场景开始飞速变换着,过去的,眼前的,混杂交织在一起,有护士推了轮椅过来,路过的人投射过来的惊异眼光。 若秋想用手臂挡住脸,胳膊却僵直得抬不起来。 耳边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有,有人在耳边叫他的名字,他听不清是谁,声音变着调,像年老失修的磁带,若秋捂着耳朵,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忽然,耳边的噪杂声消失了,眼前变得明亮,刺眼,他又看到了那堵白墙,墙头上依旧是那只温顺的长颈鹿,长颈鹿闭着双眼,垂着脖子靠在墙头。 若秋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不,那不是现在的自己,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身形瘦削,皮包骨头,他无法动弹,只能躺着,脸贴着冰凉的地板,睁着眼睛,但却像死了一样。 【救救我。】 他听到了儿时的自己发出的声音。 【救救我,让我从这里出去。】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堵白墙,若秋浑身震颤了一下,整个人缩到了被子里。 直到他能清晰地听到屋内的仪器发出的“嘀嘀”声,才从被子里探出了头。 这不是梦里那个有白墙的院子,而是在医院。 他在病床上安静地躺了会儿,试着动了动手指,震颤已经好了许多,就是脖子侧边的筋还扯得难受。 他又试着转动脖子环顾四周,床头灯被调到了一个柔和的光亮,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于鹰的身影。 “章医生,如果副作用反应这么强烈,加大剂量是不是该慢慢来?” 病房门口传来一阵争论声,若秋听出了于鹰的声音。 “每个人对药物不良反应都是不一样的,我已经在考虑换药或者配合其他药物治疗。” “他很难受,一直在发抖,这到底要持续多久?” “这是锥体外系反应,刚才已经用药了,过一阵子就会好的,忍忍就好了。” “什么叫做忍忍就好了?他刚才还在发病,近几天已经第二次……”他听到于鹰的声音突然变得急躁。 “于先生,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之前这位病人擅自停药恐怕不是一天两天,我之前也说过停药很容易复发。” 病房外没了声响,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于鹰的道歉声。 “抱歉……是我疏忽了。” “没事,等下我跟你说一下新药怎么服用……” 门口的交谈声渐行渐远,一会儿就没了声音,过了许久,于鹰开门走了进来。 若秋偷偷观察着他的情绪。 于鹰面容疲惫,眉头紧锁。 若秋张了张嘴,脑子急迫地想说话舌头又不配合,只能发出一声短促的“啊”。 于鹰的脚步顿了顿,看到若秋已经醒来,深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 “不用担心,只是药物的副作用,等下会好的。”于鹰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合上眼闭目养神,“你需要住院几天观察一下。” “对……不起。”若秋口齿不清地向他道歉。 “是药用的不对,你道什么歉?”于鹰忽地睁了眼,若秋一下噤声,他觉得于鹰有点生气,又不知道在生气什么,好在于鹰没有再说什么,又闭上了眼。 病房里安静下来,夜灯昏黄的光打在于鹰的侧脸,投下一片阴影,他在椅子上小憩得并不舒服,时不时地就要按揉一下颈椎。 “你……要不要睡一会儿?”若秋挪动手指,掀开被子的一角。 于鹰睁开了眼,轻轻摇头,“看护的人不能跟病人睡一张床上。” 若秋又安静了,他看了于鹰一会儿,把被子又掀开一点。 “这里是VIP病房,边上还有一张床可以睡。”于鹰的语气越发冷淡。 若秋尴尬地抬着手臂,手臂连着被子一起抖动,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你知道我是谁吗?”于鹰忽然没来由地这么问了句话,若秋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老实回答了一句“于鹰”。 于鹰竟然轻笑了一声:“进步了,现在认得我了。” 若秋更加迷茫了。 于鹰脸上的笑没有停留太久,他站起身,膝盖挨到了床边,若秋赶紧挪动身子给他让出些位置,于鹰躺到了身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若秋看着他的背影,于鹰还穿着一件薄毛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行为比大脑先行,他伸手,从背后把那件毛衣掀了起来。 “你干什么?”于鹰的身子一动,躲开了若秋的手。 “帮你脱衣服。”若秋把他的衣服又往上撩了几寸,手触到了于鹰光洁的脊背,他听到于鹰“嘶”了一身,终于忍无可忍翻过身按住了他的手。 “不必,我就躺一会儿。” 若秋挣脱不了他的手,有些急迫地问他:“你睡觉不是不穿衣服吗?” 于鹰不说话了。 若秋望着他深色的眸子发憷,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于鹰却一下掐紧了他的手腕。 “你想起了什么?” “什么?” “我回来的那天是穿着睡衣睡觉的,你怎么知道我习惯裸睡?” 若秋答不上来,于鹰掐得他生疼,他一时清醒了不少,赶紧随口说了句“我猜的。” 于鹰似乎还想质问什么,却一下子止住了声。 病房里又只剩下仪器单一规律的声音。 若秋歪着头看向于鹰,想要从他的脸上读懂些什么,但是他又失败了,他依旧看不懂于鹰此刻脸上的情绪,于鹰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若秋被他看得有些无措,他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于鹰却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把上身的毛衣脱掉了。 若秋愣了下,于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