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画出好看的画来吧?” 许鸢被他贴得很近,无处可退了,她小声说:“你用的画布,是现在市面上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乱讲。”谢斯止呼吸抵在她的鼻尖,“明明就有更好的画布,只是不肯给我用,作为老师,也太小气了。” 许鸢的脸越发滚烫了:“哪里有什么更好的画布啊?” 谢斯止没有说话,他眉眼垂着,指尖抚上许鸢的手腕,沿着她冰冷的手臂一点点向上,肩膀、脖颈,锁骨,将她露在外面的,雪白的肌肤都触碰了一遍。 许鸢一下子明白了他口中画布的含义,眼神既羞又怒:“你……” 她想骂他,但她脑袋里根本没有骂人的词汇,只能眼睛通红地瞪着他:“你忘了,我们之间的条约了吗?” 谢斯止指尖离开,很无辜地笑:“我没做什么呀。” 从那以后,许鸢再也不和谢斯止上同一节油画课了。 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每天慢吞吞地潜伏在草丛里,警惕着他要去上哪节油画课,而后做出判断,努力和他避开。 此刻,谢斯止又把她堵住了。 春日的樱花洋洋洒洒,飘在他柔软的黑发尾梢。 他插兜站着,脊背挺拔,不言不语,身上有种浓烈到刺眼的少年气。 这一次,他没有说些让她脸红的话,只是笑着问她:“如果将来,换我和你在一起,会是怎样的情景?” 他这样问,许鸢怔了一瞬,雪白的脸颊又泛起红晕。 多年后,许鸢偶尔会想起那段时光。 每天的心情都会因他变得不同,情绪也因他而起伏不定。 说不清是好是坏,许鸢只知道,没有谢斯止时,她温和平静,离开了谢斯止后,她冷淡疏离。 那才是原本的许鸢。 如果人生不曾发生意外,她大概会一直,以那副波澜不惊、温柔有礼的模样活下去。 只是谢斯止出现了。 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也随他,一起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 …… 许鸢醒了。 她手背上挂着吊水。 窗外仍是黑夜,暴雨也还在倾洒。 前两晚没怎么睡觉,又在雨夜站了三个小时发起高烧,她昏昏沉沉的,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夜里。 房间只有她自己,身上的湿衣服不知被谁换过了,此刻穿的是条黑色的丝绸睡裙。 许鸢起身,拿着针水走到门口。 保镖似乎早经过授意,恭敬地问道:“许小姐,您要离开吗?” “谢斯止……” “昨夜就和您说过了。”保镖打断她的话,“先生不方便见您。” 许鸢想起昨晚见到的女演员,一身张扬的红裙,妆容精致,在漆深的雨夜里匆匆赶来。 不方便见她,却可以见别人。 她明白,现在的谢斯止不再是从前那个,会在她面前随意失控的少年了。 五年可以改变的东西很多,包括一个人的心性与爱恨。 比起他那越发阴沉,让人读不透的心思,许鸢忽然想到——现在的谢斯止或许已经不再需要她了,他所做的一切未必是出于想要她低头,想要她回到他的身边,而是出于对她的恨。 他在报复她也说不一定。 许鸢神情依旧平静:“那算了。” 她回房,拔下手背的针管。 佣人已经把她的衣服洗净烘干了,放在床头。 许鸢去拿,不小心掉在床边的椅子上,她去捡,无意间碰到椅子的坐垫。 雨夜的房间微冷,那椅子却是温热的。 说明不久前,这里有人坐过,而且坐了很久。 许鸢愣了愣。 她换上衣服,整齐地走出房门。 保镖跟在她身后,许鸢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走廊上静站了一会儿。 佣人端着一杯热牛奶上来,走进一间结构上看起来像是主卧的房间。 许鸢快步甩开保镖,跟在佣人的背后进去了。 屋内。 谢斯止穿着睡衣,慵懒地靠在床头,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 他从前不爱看书,但凡拿起书一定是为了催眠,现在却能静下心来了。 就连有人进门,他也没有抬头,盯著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拿过来吧。” 没有响应,他才缓缓地掀起眼眸,看到面前的人是许鸢时,眸底静得如一汪幽深的寒潭。 第71章 记忆中,谢斯止脸色总是笼着一层白。 与其他少年人晒出的小麦肤色不同,他天生就不爱暴露在阳光下,即使运动,也是独自一个人待在封闭的场馆。因此,他皮肤一直呈现种冷白,再偶尔,会因为受伤而流露出苍白的颜色。 那晚暮色里,许鸢没敢多看他,只记得匆匆一瞥间,并没有异样。 此刻,他的脸颊却像挂了一层秋日的霜,透着没有生机的憔悴,唇瓣也失去了大半血色。 谢斯止眼中是极致的沉静,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从前那个被他握着手一刀刀刺向胸口爱而不得的女孩,而是与他无关,恰巧出现在房间里的一个陌生人。 “醒了?” 许鸢看着他病弱的神色,想起了林父餐馆里的氰.化物。 ——见到他之前,她以为谢斯止买通警察和医生冤枉林佳的父亲,现在看来,他或许真中毒了。 “你给自己投毒?” 现在看来,这是唯一的可能。 谢斯止没有回答。 许鸢指尖冰凉。 那是氰.化物,如果把握不好计量,一点就足以致死。 她不清楚谢斯止想做什么,可目前就他所做的事而言,又能窥见一丝从前的影子。 但谢斯止疯归疯,不会真的把自己的命交代出去。 倒是林佳的父亲,如果中毒属实,那么除非谢斯止松口,否则无论如何,都难逃干系。 许鸢凝视着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谢斯止合上手中的书。 他神情温和,却没渗透进眼底,“你晕倒在门口,念着过去的情分,我为你请了医生,仅此而已,嫂子。” 最后两个字,他细细地咬着,眼睫一垂,便将眸子里所有的颜色都敛了起来:“我收留了你,怎么反而恩将仇报,打扰我养病?” 许鸢愈发看不透他了,也不知道该怎样和现在的他相处。 “林伯父的餐馆,林哲的画室,还有林佳的工作……” “嗯。”不等她说完,谢斯止承认,他淡淡地说,“都是我。” 他这样的态度,如果许鸢再自以为是地问出“是否是因为她”这样的话来,难免自取其辱。 她只能问:“为什么?” 谢斯止忽然笑了。 那笑容挂在他苍白的唇角,有几分嘲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