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道娘娘心痛难忍。但是娘娘尚年轻,养好身子,将来总归还是会有别的皇子。” 宋锦嫣:“我自是知晓。” 宋阅颔首:“改日,我会安排你母亲和婶婶进宫,前来探望。” “多谢叔父。” 两人又说了些话,宋阅也只捡着些安抚她情绪的话来说。然而宋阅身为外臣毕竟不能在延禧宫待太久,小半个时辰过后,宋阅便准备起身告别了。 “知荷,送送叔父。”宋锦嫣吩咐道。 宋阅摆了松手,示意无需相送。他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脚步一顿,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回到榻边,躬了躬身。“娘娘,臣还有最后一事。” 宋锦嫣抬头看他:“叔父尽管说来。” 宋阅沉默许久,仔细斟酌措词,犹豫道:“臣今日除了奉命探望娘娘身体,还接了圣旨,陛下命我协助宗人府和玄羽卫,调查娘娘中毒之事。” 宋锦嫣:“这些我知道的。” 宋阅又沉默须臾:“接下来,臣会问娘娘一些问题。但是,臣只是想知道真相。无论真相为何,臣都会为娘娘着想,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娘娘的事情。” 宋锦嫣不由一时愣怔:“叔父为何突然这般严肃?想问什么,侄女定然知无不言。” 得到这句话,宋阅回头看了看四周,确认并无异常,方才压低声音,将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问出了口:“臣是想问,中毒之事,可是娘娘自身所为?娘娘腹中的胎儿,是您自己故意弄掉的么?” 听到这话,宋锦嫣不由大骇,也终于明白了宋阅方才为何那般迟疑,本就气色不甚好的她,脸上更是煞白:“叔父为何会有此疑心?我再心狠,又怎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宋阅一听,面露愧疚之色,忙拱了拱手:“是老臣冒犯了,娘娘切勿动怒。” 宋锦嫣仍旧心有余悸,神色极差。 宋阅哑声解释道:“老臣既已着手调查此事,便要排除一切可能性。所以,方才只是例行询问,并非是怀疑娘娘,还望娘娘莫要多想……” 片刻过后,宋锦嫣方才缓和些许:“……我知叔父是关心则乱,无事。” “多谢娘娘。” 宋阅抿了抿唇,吩咐宫女好生照料,起身拜了拜,便离开了延禧宫。 第65章 宗人府关押的向来是皇室宗亲,所以监狱里不似刑部监狱甚至昭狱那般条件恶劣,这里的每一间牢房都收拾得十分干净得体,桌椅床榻齐全,甚至桌案上还备了笔墨纸砚。只是光线略有昏暗,昭示着这里到底还是牢狱之所。 楚凌钧和段宁彦分别被关押在了两间紧挨着的牢房,中间隔着一道墙。虽然无法面对面,却尚能说说话。 夜已经很深了,月光自那狭小的窗棂投入牢房中,与桌案上的烛光交织于一处。 楚凌钧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树影,神色凝重。 今日发生的一切,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先是淑贵妃莫名中毒,他被带入宫中,段宁彦又被指认为下毒的凶手,最后被打入宗人府…… 如今身在宗人府,生死难料,楚凌钧忽觉此事实在万分棘手。好在外面还有个段愉辰,如今,只盼他够尽快查清真相。 “舅舅……” 一声轻唤打断他的思绪,楚凌钧微怔。 “彦儿,时辰不早了,你睡一会儿,舅舅在这里,别怕。” “我没有怕,只是没有想到会连累舅舅……”墙另一边的段宁彦失落道。“舅舅不应该来的。” 楚凌钧低叹一声:“这件事情本就非你所为,何谈连累?” “可是……可是父皇起初并没有下旨关押舅舅。”段宁彦声音里满是愧疚。 这件事情,楚凌钧自然是想过。若是他在外面,可以与段愉辰一起调查此事。但是,他没有办法看着年幼的段宁彦独自一人被关进这宗人府。 无奈之下,楚凌钧只得安抚道:“放心,陛下迟早会查明真相。只是在此之前,免不得会让你受些委屈。” 段宁彦摇了摇头,有些失落道:“我并非因被关在此处而委屈,但是……” 说到这里,他仿佛犹豫,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凌钧知他心思过重,于是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此时没有外人。” 段宁彦低下声去:“但是母后她……好像已经不疼彦儿了。” 楚凌钧心下一悸,神色微变。 “今天母后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她都没有看我一眼。”段宁彦声音压得极低,试图掩饰他声音里的失落。 楚凌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其实,他是知道楚凌音为何这么做的。她不愿段宁彦成为她的软肋,尤其是在永嘉帝面前。即便再心疼孩子,她都不会表现出任何端倪,即便这么做,这孩子会恨她。 “彦儿,不要怪你母后。”楚凌钧说。“她有她的苦衷。” “我没有怪她。”段宁彦摇了摇头,却仍然难掩失落。“她或许……希望我能早日独当一面吧……” 楚凌钧神色稍暗,他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了。此时,他突然想到了段愉辰。若是他在,以他那能言善辩的性子,说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把人哄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楚凌钧抬头看去,只见是宗人府的几名狱卒。 那几个狱卒在牢房前停下,将门打开,冲着两人抱拳恭敬一礼:“卑职奉命提审二殿下与靖安侯大人。” 楚凌钧微蹙眉:“都什么时辰了,为何这个时候审问?” 狱卒道:“宗人令之命,卑职不敢不从。” 两人被带出牢房,段宁彦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牵住了他的手,仰头看他:“舅舅……” 楚凌钧神色微缓,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别担心。” 说罢,他又看向那狱卒,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带路吧。” 狱卒又行了一礼,带着人离开牢房。片刻过后,将二人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楚凌钧抬眸一看,屋子里挂满形形色色的刑具,不似审问,倒像是刑讯之所。屋里中间摆放着简单的一张桌案,案后坐着审问官,因逆着光,楚凌钧有些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段宁彦到底年纪尚小,多多少少有些害怕,不由往楚凌钧身后躲了躲,楚凌钧牵着他的手,护在人后。 那审问官看到来者,起身有礼地拱了拱手:“见过二殿下,见过靖安侯大人。” 楚凌钧道:“你是宗人令?” “非也。”审问官道。“在下宗人府经历司理事官。” 楚凌钧眯了眯眸:“按照律例,宗室皇亲只得由宗人令审讯,更何况是当朝皇子。” “侯爷误会了。”那理事官道。“这次并非审讯。入宗人府,无论对错,需先